時間一晃而過,轉眼便到了來年三月,小皇帝不知不覺中拔高了個,操持朝政時也越來越熟練。
柳相說他,“看來離皇上可以獨當一麵也不遠了。”小皇帝聽聞他的語氣,心裏莫名一緊。
柳相都滿意了,群臣對他的成長自然也欣慰無比,唯有一點略感擔憂,那便是他對莫莫的執著。
莫大人於此很是惶恐,也拐彎抹角表示他家孫女性子比較悶,不適合陪伴皇上左右。
當時皇上與柳相都在,皇上無動於衷,好似根本不明白他說這話啥意思,至於柳相,皇上喜歡誰這個問題他可不想參與。
見他倆如此,莫莫無法,又去找聶小碗,聶小碗聽罷笑了一聲,“皇上喜歡的,哀家自然喜歡。再者若他倆真有緣分,莫卿是如何也阻擋不了的。”
事已至此,莫大人無話可說,仍由他倆自由發展。莫莫遂進宮次數愈來愈多,偶爾領著狼群過來,搞得小皇帝興奮得躥來躥去。
於此,宮裏眾人多少有些驚慌,但隻要小皇帝安全有保障,聶小碗是沒什麼意見的,且在她看來,宮裏清靜太久,是時候熱鬧熱鬧了。
她也知曉莫莫的性子,雖麵冷,可心是熱的,眼神清明純淨,又有股執拗勁兒。這樣的姑娘,心裏一旦認定了誰,那便是一輩子的事情!
讓她照看小皇帝,聶小碗放心。她既然操心到了這個地步,文頤自然不放過任何一個催她離宮的機會。他依舊頂著素願的臉道:“我瞧皇上也被安置得差不多了,再說,以後有什麼事,還有柳現年在,你也沒什麼好顧及得了,不如和我一起……”
“你還是別催了。什麼時候走,哀家心裏有數。”聶小碗被他催得心力交瘁。他自己的事情已完成,卻還滯留在姣陽殿,一直說要等聶小碗一起走。
聶小碗卻怕他玩火上身,打心裏希望他盡早離開,“你沒必要等我。之前我因不確定是你,還讓柳現年查了你,想必他現在也覺察出了。”
可柳現年知道卻不點破,也不知是打的什麼心思,聶小碗實在不敢想。文頤卻無所謂一笑,“他能拿我怎麼樣?”
聶小碗瞪他一眼,“能怎麼樣?別忘了你自己的處境。”文家文頤可是當年被發配邊境且死在了邊境的人!!如何又活著出現,要怎麼解釋?而且一旦解釋起來,勢必聯係到西南王府,柳現年一心要鏟除西南這個隱患,自然會毫不留情。
文頤已將這幾年自己所經曆的告知了聶小碗,聶小碗這會腦子轉的飛快,一個勁兒與他分析利弊,末了輕輕歎了口氣,“一旦被發現,你與我,未必能活著出去。”
饒是她與柳現年已達成協議,等鏟除西南,她便出宮,可對於柳現年這個人,她不敢再相信了,協議也是無可奈何之事。
沉吟片刻,文頤笑著拍了拍她的腦袋,卻是說起了以往,“自從去了西南,我便時常想起你我當年在絡合鎮的生活,如果我不是非要去闖蕩江湖,你也該嫁給我了,也定不會如現在這般的糟心。”
當年,當年啊,聶小碗苦笑一聲,“話不能這麼說,即便當年你想娶,我也未必願意嫁。”她待他,從來不是喜歡。
殿裏默了一會兒,春日的夜風漏進來,月光輕柔,纏綿無聲。文頤低歎,“我知道的。”又過了一會兒,他才說,“你向來不喜歡我。”
“所以,你沒必要再等我。”聶小碗見縫插針。話說到現在,是一點都睡不著了,她起身靠在了床頭,借著月光去瞧文頤,“你出宮吧,出了宮,這天涯海角,都任你而去。”
文頤被她逼得無法,隻得保證,“這樣吧,隻要你不說讓我走,我便不說讓你走,我們兩廂靜靜,如何?”
……這樣也好。聶小碗過了良久才點頭,“怕就怕你為此沒了命。”她不確定,等事成那一天,她是否還有命,而文頤是沒必要卷進來的。
文頤卻輕描淡寫地回她:“活到現在,我也就隻剩你了。”不待聶小碗有所反應,他下句話就接了上來:“可還在找裴清郴?”
聶小碗閉了閉眼,將自己縮回被窩裏,文頤坐在她床邊,很安靜。過了好長一會兒,才聽到她平淡的聲音,“已經找到了。”
小世子依然孤身在京。新年一過,泯王一家要回西南時曾向聶小碗求情,希望能讓小世子同他們一起回去,聶小碗猶豫不決,柳相替她說了兩個字,“不準。”
泯王一家黯然離去,小世子倒是很平靜,一如既往的好好生活著,偶爾和小皇帝打一架,兩人再出宮溜幾圈,樂趣多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