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朝覺明告別,出了大殿,覺明站在大殿門口望著朝山下走的背影,微一歎息:“癡人呐!”回到府中,她就發起了高燒,鬆濤閣一夜燈火通明,修聿眼都不敢合在榻邊守了一晚上,次日是除夕,府中上下都忙活著晚上的年夜飯。

一夜高燒第二天一曬來,就覺全身虛脫無力,一睜眼就被床邊的修聿訓斥:“說了外麵冷,你還要出去,現在活該!”嘴上這邊說著,心裏卻是心疼不已。

她微微蒼白的臉勾起笑意,道:“好好好,我活該。”

修聿又氣又笑,這女人真是拿她沒辦法,傾身扶著她坐起身:“先把藥喝了,廚房做了些清淡的膳食,你吃點能恢複點體內。”分分離離這幾年,好不容易能在一起過個年了,她偏偏還病成這樣。

“無憂呢?沒過來嗎?”她朝屋中望了望出聲道,回來也沒好好陪著孩子,這麼些年明明是自己的親骨肉,卻未好好陪伴過他。

修聿起身將溫在一旁的藥端了過來,遞給她,道:“又纏著清越說故事呢?最近天天粘在蕭清越屁股後麵轉。”

煙落搖頭失笑,接過碗將藥喝了:“誰讓你不管他了,由著他一天亂跑。”那麼小的孩子天天在一個人在城裏晃蕩。

修聿鳳眸微眯,瞅著她:“你是在說我管教無方?還是說我見色忘兒?”

煙落聞言噗哧一聲笑出聲來,他將藥碗放到一旁的案幾上,探手摟著她,俯首輕啄她的唇,笑語道:“等你病好了些,咱們把婚事定下,你早些給他生個弟弟妹妹的,他有伴了就不亂跑了。”

她頓時俏臉緋紅如霞,一把擰在他的腰際:“你說什麼呢?”

“我跟你說終生大事呢?”修聿俊眉一揚,瞅著她笑意盈盈地說道“你不是已經向我求婚了嗎?我這就應下了。”

“誰向你求婚了?”她絕口否認自己昨日的豪言壯語。

修聿低笑出聲,胸膛因為笑意而微微震動著,吻了吻她頭頂的發,道:“我寫信給兩位師傅了,等他們閉關出來,就會來中州的。”他們都無高堂在世,成婚之時難免有所不便。

“你師傅?”煙落揚眉問道。

“嗯,兩個老小孩而已,說起來他們也住在關外,不過最近鬧什麼閉關,沒出來。”修聿坦然言道“過了年,中州很快就會暖和起來,到時咱們去蓮雲同心寺一趟。”很多夫妻結婚前都會在蓮雲同心寺求取同心鎖,不過他想還是他們自己去,比較誠心些。

“哦,那到時候再說吧!”她漫不經心地回道。

修聿一聽麵色黑如鍋底:“什麼叫到時候再說,上回你也是到時候再說,你是準備到什麼時候再說?”

“現在也不是急的時候,還有……”她平靜地說道。

他無奈地吐了口氣,摟著她的手微緊,低著親吻著她的耳際,沉聲道:“天天你睡在我邊上,我卻什麼都不能做,我能不急嗎?”自己心愛的女人就在懷裏,看得到,抱著了,就是不能吃,能不急嗎?

她一聽滑如泥鰍般縮回被子裏,一臉防備地瞅著他:“你想做什麼?”

明明自己都是活了年紀一大把的人了,嫁過人,連孩子都生過,偏偏在他麵前卻青澀得跟個初戀的少女般不知所措。

修聿坐在榻邊,朗聲大笑,正送膳食進門的蕭清越和無憂兩聲聽得莫名其妙,無憂端著糕點跑進屋內:“爹爹,爹爹,你在笑什麼?”

修聿瞧著縮在床上的人一臉窘迫的神色,摸了摸鼻子,清了清嗓子:“沒什麼。”

蕭清越和無憂兩人一來就把他再度排擠在外,無憂把鞋一脫就爬到榻上,小手摸了摸她額頭:“娘不燒了,病好了嗎?”

煙落抿唇淡笑,撫了撫他稚氣的小臉:“好了。”

“那吃了飯,我們一起放鞭炮,還要吃年飯,還要去城裏彩燈……”無憂欣喜地說道“無憂從來沒有跟娘親過過新年,新年好開心。”

煙落聞言笑著拉了拉孩子小小的手,心中酸澀,六年了,她從未好好陪伴他,照顧她,甚至連認都不敢認他。

無憂,若是有朝一日,你知道了這一切,會不會恨娘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