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完這話察覺到周圍有異常：那些人都不吭聲了，都拿眼光看著他，好像製造廢品與他有什麼幹係。他也用同樣的眼光看看每個人，以證明自己是清白的、勝任的。
你們先等會兒，我去方便一下。胡編輯收了眼光，快步朝外奔。良頭兒就像尾巴似的跟了上去。
到了方便處，良頭兒說，老大，今兒帶來幾篇稿，寫範書記的無論如何也得給發出去，該請誰的客請誰的客，就看你的了！
好像是個響應，另一蹲位裏發出兩聲幹咳。雖然看不見人，那聲音卻分明在提醒什麼。
胡編輯急速地向良頭兒遞了個眼色，草草束腰。出了衛生間，胡編輯將良頭兒帶到一個僻靜的地場，埋怨道，說話也不揀個方便地方，不知有多少耳朵楞著聽哩。真是個蠅子！
在一陣難熬的沉默後，良頭兒發現胡編輯的眼裏有個亮點難為情地閃著。
有啥事你能給幫個忙不，胡編輯總算伸出探杆。
啥事？老大隻管說。良頭兒等的就是這句。
我又出了本書，光書號花了一萬多。你看通過你的關係能銷個二三百本不？
中——良頭兒氣又壯了。
先給你說明，可沒有報銷發票……
要它咋？給老大幫個小忙還不是應該的——那稿子的事？
胡編輯眼裏的那個亮點作火焰。不要緊，真卡住了，我找總編說去。
還有件事哩。良頭兒靈機一動，想出個點子。
啥事？
範書記想請您去采訪俺鄉企業――雙口鄉的鄉鎮企業可紅火，有大理石廠、石棉廠、食品加工廠、板業廠……
可以，其他人別叫了。
當然啦，這我明白。下星期三怎樣？
就這樣定了。有車嗎？
有，還有今兒請客的事你落實。
好辦，好辦。走，辦公室說去。
辦公室裏隻有劉主任一人。他正一下一下按地按摩太陽穴。按著，上半部臉就被擠變形了。
都走了？
走了。
老兄，這一次沒弄上副高你也別生氣。這會兒的事不就是那回事：職稱不一定代表水平，有本事不一定有那位置
唉，咋說，給誰說去？
你看蠅子過來了，非得請客，咱定定人。
你定吧。中午家裏還有事，我不去了。
去吧，去吧，劉主任！良頭兒懇求道，順手丟過去一支煙。
劉主任不去也別勉強。胡編輯打個圓場。改日給這老兄帶點鮮味讓嚐嚐。
啥鮮味？劉主任停住了手。
給弄些羊腰子、牛鞭補補——他腰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