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不錯！他冷笑著，找出一塊紅布，蒙住它的頭，將它扮作新娘的模樣。這是早有預謀的，為的是不再寂寞。
可憐的“新娘”什麼也看不見，在他麵前亂甩頭，這使他大為光火。
雜種！
他咬緊牙一掌下去，那狗應聲倒地，連翻了兩個滾兒，掙出一隻眼慘叫……
他樂了，放聲大笑，積壓在身姿骨裏的那些東西全通過這一掌化解得無影無蹤。笑罷，他不再感到恐懼，到衛生間痛痛快快地洗了個熱水澡，換上新衣，一陣輕鬆便變為一長串哨音從口唇間滑出。
興奮之餘，他真想翻幾個跟頭慶賀慶賀，就像少時在老河邊下水摸魚之前那樣。於是，他兩手著地，正要翹起雙眼，卻看到那條獨自抽搐的狗和自己的視線在同一平麵上。
唉，你真替她受苦受難了！他取消了慶賀的計劃，去廚房抓起一塊煮好的瘦肉，用盤子托著，蹲在受難者的跟前，可並不將盤子送到它嘴邊。
餓了吧？他對它說，扒掉它頭上歪斜的紅蓋頭。那狗嚇得往裏趔。他一拽繩子，將它拖過來。
吃吧！
他打了它一下嘴巴，就勁兒按它的頭抵到盤子上。那畜牲拚命往後退，他就扇它的嘴巴。吃！
奇跡往往誕生在異想天開之中。從這天起，他就用這種方式調教愛犬：打一下嘴巴給一塊肉吃。遇到不順心和令他煩惱的事，隻要在狗嘴上打幾下，頓時煙散。
那狗也爭氣，忍受住了地獄般的虐待後，反而對主人更加忠誠——主人要的就是這個。
妻子並不知道他的所作所為，更不知道家庭新成員受到比她還更為嚴重的虐待。好在有了一條狗，家裏似乎比以前有生氣。隻要她回來，那狗搖尾甩頭，身子扭動得像軟麻花似的，令人憐憫。這時，她就用看孩子一樣的眼光看它。
巴哥想，有一天妻子若能用那眼光看自己，那是多麼令人幸福的時刻啊。
妻子不在家，他常到大街小巷遛狗。在人麵前，他從不打狗，極顯寵愛之意——守著人虐待動物，那是不道德的。那狗也溫順，跑前跑後，不離左右，即使遇到同類，也是一副高貴的神態，對同類們的大獻殷勤不屑一顧。見主人有了那特定的動作，便將嘴巴伸過來。其實，主人隻是無意的，是習慣動作，並非想賜它一塊食物。時間長了，人們都知道巴哥的狗腦子有毛病，不能見人抬手，人一抬手，它就將嘴巴直拱上來，令人發怵。
巴哥說，你別看它不咋樣，通人性得很。天好的狗，我是不給他換的……
每夜，巴哥睡得都很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