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劃趕不上變化——說不定下午也不來了哩！”
通知罷“前線”，躍進一出門便被魎小兄弟拽住了。
“走，走，喝幾杯去！”
“不中，不中，下午還有事哩！”
“咱不跑遠，就在大夥弄幾個菜不中麼？”
“下午真有事……”
“你這一說，好像俺影響你啥了？”
“沒這個意思……”
“那就走唄！”
幾個人坐定，每個人麵前都擺了一個粗瓷黑碗。一見酒，躍進就想起了老章那句話，是的，不喝真對不住章書記……
先輪了三圈兒，二斤酒就沒了。又打一關，又下去兩瓶。那幾個都瞄著躍進，想一睹賽酒仙醉後的風采。
“下午都有事，我說咱別傻喝了。”躍進提議道。
“那是人家的事，你慌慌個啥？”
“您喝吧，我是不能再喝了……”
“你真不喝了？”
“不能再喝了，不能再喝了。”躍進的那隻手在腿旮旯間擺動。
“咋？嫌這些弟兄們不是官兒，是吧？”
“官兒值多少？”躍進的眼珠子忽悠亮了，猶如兩個電力十足的燈泡。“您都知道，我一喝多就不當家了，盡出洋相……”
“好，好，官兒不值錢，咱弟兄們的感情重要——都說你賽酒仙，連這一碗都倒不肚裏，還賽那門子仙？”
“我都喝八碗了，您幾個才喝幾碗？”
“這樣中不？俺幾個再共同陪你一碗……”
幾個黑東西浮起來，在眼前晃……
“喝，喝，喝罷上橋！”
“上橋，上橋！”那隻在腿旮旯間擺動的手黃鸝一般飛上桌麵，叼住了一隻碗……
太陽偏西時，核桃樹下圍了一圈子人，都仰著臉往上看，喳喳唬唬的。
路鄉長疾步過來，揚起一隻手喊：“您還看個啥，還不快想法兒把他弄下來，
上邊的人馬上就到，像啥？”
見路鄉長到，人們都不吱聲了，轉過臉看她。路鄉長下意識地護住左胸。
躍進的聲音還在樹上滾動：“讓我過去，讓我過去……”
“您都看我咋？”路鄉長有點生氣，“趕快救人……”
鄭祥也湊上來，臉上的疙瘩脹得紫紅。
“連鄉長的話都不聽了是吧？不會想想辦法？那羊那狗亂蹦亂咬的都能給治住，這麼一個大活人……”
他忽然察覺自己說跑了題，裝著抹汗將嘴捂住，同時看看其他人。還好，沒有人聽出來他的錯誤。
受到鄭副書記的啟發，有人找來一根尼龍繩，上去箍在躍進的腋下，慢慢地下放。被吊在空中，躍進的兩手亂抓。
“別拉我，讓我過去……”
路鄉長不住地用手絹擦汗，護胸的那隻手也不知什麼時候垂了下來。
“馬上把他弄到派出所後麵的黑屋裏去，別讓他在這兒嚎！”
腰間一串嘀鈴鈴的聲音響。路鄉長摸出那小巧玲瓏的手機，貼耳一聽，臉上的表情如同遇到洪水決堤。
“來了，來了，快去叫章書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