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這個法兒不錯。”路鄉長眼一亮,手帕旗一般飄起來。“我看這個法兒中!”
“狗圈呢?”
“我想好了,搗包的那個豬圈可以利用,稍加改造,裝二百條不成問題。”
“搗包?就是吳莊的那個能人?”
“就是他,大號叫冉再學。”
“豬圈離鹿場有多遠?”
“三百來米那個樣兒……”
“肉狗和咱本地的狗有差異,摻一堆兒中不?”
“咋不中?本地狗身胯子小一點,肉狗就是肥一些,那些人咋能看出這?要問這狗咋恁小,就說還沒長成哩……”
“兄弟,怪不得人家叫你’八麵光’!”章書記笑得肩膀頭亂顫。
“不是吹,鋪擺這些事,咱給你弄得平平展展滴水不漏……”
“這不是弄虛作假麼?”章書記笑著瞅瞅路鄉長。路鄉長頭一低,還他一笑。
“咱不是弄虛作假,是咱有東西,隻是集中起來罷了。你不這樣弄中不?到時候上邊不滿意,咱不難看?”
章書記的眼睛不知怎地無意向矮櫃上的遺像瞄去,臉色即刻就沉了下來。捏在手中的那支煙被捺在茶幾上,一縷青煙一飄即無。他不敢再看遺像——母親的目光猶如錐子。
娘,別這樣看我!
外麵的雨聲小了。三個人沉默不語,好像在等待雨聲的消失。
“時間很緊哪,滿打滿算我們隻有一天多時間!”路鄉長忍不住提醒道。
“能弄好了。材料是現成的,叫躍進再加工加工——這是個機會,市裏的頭頭看罷一高興推廣咱的經驗,不把你提到哪個縣抓經濟才怪哩。”鄭祥眯細了眼甜甜地笑。
“這都是不著邊際的話——哪有那麼容易。”
“咱不找他,叫他找咱——一眼相中你事就成了!”
“咱還是來實的好。市委辛書記是從省會下來的,當兵出身,很務實,幾個鄉黨委書記,還有縣裏的頭目都讓他訓得不輕。他下鄉從不打招呼,一頭紮到哪個村,啥也瞞不住他……”
“老大,你不能光對著領導的口味,也得替弟兄們著想。這些人跟著你幹,你上去了,弟兄們不也就有熬頭了?”
章書記很艱難地長喘了一口氣,好像哪兒不順溜。
路鄉長看看鄭祥,將目光定在章書記臉上,兩手絞纏著那方手帕。“鄭書記說得也有道理……”
“潘鄉長呢?”
“去鄭州要帳,今黑夜可能回來……”
“這樣吧,為節省時間,不再開班子會研究,由路鄉長負責羊場,鄭書記負責把狗場弄好,潘鄉長回來將鹿場、甲魚場整漂亮……我隻看效果,中不?”
“嘿,這最好了!”鄭祥喜得眼睛大開,站起來朝外走。“我叫躍進把材料整齊,到時人手一份……”
路鄉長也跟著起身,丟下動人的一笑。“老哥,啥不聽你的?早點休息,明個兒得早起……”
倆人的腳步聲漸漸遠了。
雨已停,但還有水珠在滴落。
在寂靜中,章書記思念起一個人。這個人就是潘副鄉長潘新世。
“新世在家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