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濟南 那座不怎麼起眼兒的別院裏,這幾日格外地人聲鼎沸,門庭外也停滿了大大小小的私家小車,其中型號不一的紅旗作了主力,諸如北方,上海通用,柳州五菱也比比皆是充作幫手,偶爾還有幾輛台灣裕隆友情客串一番。
但安置大院的這條街道仍舊顯得有些悄愴幽邃,僅僅那一小撮的人氣更加襯托出它的門可羅雀,繼而往日裏鮮有人來。
庭院裏的一落小間裏,竹編的搖椅上正躺著名四十出頭的中年人,他一手捧著書本,一手握著隻窯製的土瓷杯,搖搖晃晃地趁著翻頁之餘,便偶爾輕啄一口那白霧騰騰地茶水,麵如傅粉的臉龐很是讓人覺得親切。
他叫歐陽睿。
如今的身份是濟南 管家這座別院的管家。
歐陽睿是在十二年前白水柔為小伊蔫請保姆的時候一起進來的,當時管潮因為繁重的軍務纏身,白水柔也被自己娘家的事兒弄得暈頭轉向,所以都沒有更多或者多餘的時間來照料女兒,因此兩口子商量一番後,幹脆決定再請一個能辦事兒的人來打理這座別院,畢竟保姆終究隻是保姆,正好他的戰友陳某人介紹了歐陽睿這名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來應聘,於是這一幹就是整整一個年輪,十二年......老鼠又再一次躍過了小牛的腦袋拿到了第一......
管家祭祖本是自個兒份內的事,卻不料幾十年前一紙不成文的規定便拖著管係的遠親們也張冠李戴地前來燒香燒錢,其實大家也都曉得這裏麵做的什麼文章。
誰叫這濟南 姓管的是全市乃至全國的名門望族呢,誰叫這人與人之間總歸是存在著那麼些說不出口的破事兒呢,於是大家總得把表麵功夫做足做透了,才能“心安理得”地繼續破罐子破摔......
想來有些悲哀,這請死人的客,倒是活人也興高采烈的來混吃混合,心裏還很是開心......
大家舒坦了,其他人找到可發展的對象了,但卻苦了歐陽睿,歐陽睿回憶起五年前第一次操辦這事兒的時候,沒把他差點累進醫院住上個十天半月的?還好時過境遷,能者多勞的日子已經遠去,如今自己的下麵也有那麼一撥兒能分擔解憂地小子了,自己也就負責一些重要賓客的招待,至於瑣事兒些自有人代勞,眼看著該來的都到得差不多了,不該來的也輪不到自己去忽悠,所以夜裏才有些許時間貓在書院兒裏看看人文曆史,品品香茗清泉,求得人生中難得的一絲安逸。
“有趣兒,真不知道這小家夥的腦子裏哪兒來這麼多稀奇古怪的詞兒和憂愁,能寫出這樣的東西來。”歐陽睿樂嗬嗬地抿了一口摻了蜂蜜的龍井,嘖嘖了幾聲,意猶未盡地動了動喉結,看著手上筆記本般的小書,實在是好看,好喝.......
“嗯......以前怎麼就沒發現這綠茶能加蜂蜜?倒是白喝了幾十年的苦水兒了,還沒一個十幾歲的小孩子懂得享受......”歐陽睿有些潔癖,隻要有東西過了嘴後,或者是湊近之前,總是會抽出一張疊得整齊有致地純白手絹兒擦上一擦才算完事兒,陶言好幾次譏笑他有些矯情,對於這個從小帶到大的漂亮得不像話的小人兒,他想火也火不上來,隻得虎著張白臉悻悻作罷......
“.......這世上沒有什麼物事兒是幹淨得真能毫無後顧之憂地入口的,能過濾就盡量過濾一點,別到頭來連後悔都來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