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荏苒,歲月如梭。
大院兒裏那棵四年前落下的小桃樹已經吐氣如蘭,古井旁的那樁老樹也在半月前拉下了生命的帷幕,曾經陰潺潺的井水再也不會因為幽怨的葉子而蕩起波瀾,小丫頭開始隔三差五地拉著男孩兒往裏麵擲石子玩兒,不知道什麼時候喜歡上了那叮咚聲......
泛黃地牆壁上掛著更黃地日曆,陶言僅僅是對以前那些事兒有點緬懷,所以日曆前總能看見這個漂亮的小男孩兒駐足,卻僅僅是看著而已......
開春不久,家裏便迎來了五年一次的祭祖,管潮這幾天忙得首尾難顧,天南地北的親戚們仿佛聞到腥的貓兒一般,紛紛而至,管伊蔫怯怯地抱著小陶言縮在角落裏,弄著桃枝在地上胡畫著,時不時地朝屋裏撇撇眼,家裏什麼時候冒出這麼多人兒了,這是什麼親戚啊......
大院兒裏十幾間客房一改昔日的冷清,串門的,打哈哈的,擠眉弄眼的,隔著牆壁各自竊竊私語的,好不熱鬧。
陶言掃著這些記憶裏的叔叔阿姨,伯父伯母,水亮的眼眸裏轉著一圈圈兒異樣的波紋,上上下下的人裏隻有白水柔關注著他的一言一行。
“唔,你就是陶言?”
抬頭望去,映入眼簾的是個半大不小的孩子,穿著件尼龍薄毛衫,淡黃色下是一張精致小巧的臉龐,煞有其事地咋呼著單鳳眼遊走在陶言身上,仿佛要揪出什麼似的。
“我是,你是誰?”陶言的記憶中並沒有這個人或者是親戚。
“我啊,你猜猜看。”
陶言皺了皺秀眉,望向身邊的伊蔫,管伊蔫搖搖頭,也是一臉茫然地看著這個憑空蹦出來的,來的什麼,呃,分不清性別的假小子,或者是娘娘腔......
隔了半響,倆小家夥眼中的陰陽人兒好像被他們倆思索的神態看得有點發毛,輕輕地咳了一下:“我叫澹綻......不用猜了.......”
姓澹?澹家麼,看來應該是了,隻有那個記憶中的澹家才能出現在這裏,可這個人兒卻是沒有半分的映像。
管伊蔫如一隻護子的小母雞般,把陶言一手攬向了自己的後麵,她實在是不喜歡這個姓澹的眼神,不是對自己而是對陶言。
“姐,沒事兒的。”陶言在側輕輕說道,語氣裏聽不出什麼太明顯的波動。
小伊蔫仍舊氣勢洶洶地盯著已經被定義為太監的死陰陽人兒。
“起開,我們不歡迎你。”
澹綻倒是沒料到這個比自己幼四歲的小姑娘會這樣下逐客令,微微愣了愣神兒,有點驚訝卻沒有動火,猶豫了一下想說什麼,撇了撇嘴還是悻悻地走開了,臨走前倒是給小陶言拋了個小媚眼,讓陶言一陣惡寒,伊蔫咬牙切齒一番。
客廳裏,澹綻滿臉微笑地給叔叔伯伯們請著安打著揖,懂事兒的給在場的長輩們留下了極好的感官,心裏卻想原來那個男孩兒就是那個女人的孩子,嗯,倒是一個很漂亮的種,那女人是個狠角色,居然狠得下心就這麼棄子跑路了......莫非台灣那個屁股大點兒的地方,天上的月亮和地上的人兒真比咱們這的圓,更漂亮?
陶言明白表姐對自己的緊張,這是上一世所不曾有過的關心,但除了沉默還能說什麼呢,自己的確是個棄子,自己的老媽跟別的男人跑了,被某些人罵成了賣國,父親不知所蹤,唯一值得寬慰的是那隻睡在抽屜裏的小奶瓶兒,是母親用過的,父親買的,據管潮說裏麵還有盛過一次她的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