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雖然改革開放了,還有些書呆子也是性盲,以為兩人抱一抱親一親就會生出孩子來。相信女兒倩不會這樣白癡,勸她媽還是帶她去醫院查查原因。事情到了醫術的層麵上很快就有結論了,女兒患的是卵巢多囊綜合症。她媽問會不會影響生育。醫生笑笑說有點難。她媽一聽急了,有點難是多難呀?有個護士悄悄地告訴我們說,一般來說非常難!後來倩上網谘詢說這種病人孕育率75%。她媽說先不要聲張,找個好醫院治療看看。或許蓮城的醫院查得不一定準確,我建議去杭州上海看看,真的有病,大城市的技術也好些。
有一天,親家母打來了電話,說有點事要商量。我們正在杭州紅杏孕育醫院,我老婆一接到電話就慌了神了,她應該早有預感,遲早會接到這個電話的。她想把手機遞給我。我揮揮手,還是讓她來。她說:“喂,親家母,有事嗎?……是的,我們在一起……唉,在杭州呢……不是的不是的……豪不在,好好好,回來再說回來再說。”
杭城回來以後,豪就問了。我想紙是包不住火,就照實說了吧,又不是不能治愈。她媽不讚成,說既然能治,還是治好後再說,免得節外生枝。女兒卻有自己的想法,也好趁此機會考驗一下與豪的愛情。年輕人考慮問題總是從感情出發,我有些擔憂,女兒的婚姻已經生米煮成了熟飯,但是後果很難掌控。我提示女兒還是慎重些好。女兒苦笑了一下,沒有說話。
三
他們四人都笑著從門診二樓的電梯下來了,不用我問就知道兩家人都很滿意,我得首先恭喜劉誌海中年得子。他跟前妻過了四五年了,兩人婚檢都正常,就是不能懷孕。有一次,劉誌海在前妻身上說:“看來兩人再努力也無濟於事了。”前妻說:“那就離婚吧。”劉誌海沉默不語。他前妻說:“總不能讓你斷子你爸絕孫啊。”他抬起頭看了一會兒,然後親了親前妻的乳頭,說:“你的奶子也夠小的,怕以後生了兒子也養不活呢。”第二天兩人就去離婚了。現在前妻跟了別人有了孩子,劉誌海新娶之後也當老爹了,真是上天造化,前世有緣啊。
在她們三人忙著說話的時候,劉誌海拉我到邊上抽煙去了。劉誌海說有件事求我幫忙,潘麗提出來要房子,他問我怎麼辦。我說這事要問你父母。他抽了兩口煙,說問過了,兩老不同意。我說那就有點難了。這時女兒她媽在那邊叫我過去開車,我就先過去了。劉誌海央求我去跟他父母說說。我說行。各自上車,潘麗揮手告別。看在潘麗的麵子上,我決定去做做老劉夫婦的工作。
我特意挑了一個雙休日叫上老劉夫婦去釣魚。車都開到他家門口了,劉夫人說她不會釣魚,家裏泡著一桶衣服沒洗,不去了。倩她媽說:“去吧,也就出去透透氣而已。”
我帶他們去了黃洋庫區,黃洋山莊建在水麵上,我跟老劉把魚杆插在亭子的美人靠上,人就坐在亭子裏喝茶嗑瓜子。
我說:“老劉恭喜你兩老啊,老來得孫!”
老劉輕輕吹開浮在杯子上的幾片茶葉,呷了一口,歎道:“喜從何來啊?孽子啊!”接著他喝茶,不說話了。
倒是劉夫人爽快,把事情的前前後後說了一遍。我給聽糊塗了,潘麗怎麼又是本地人了!不是說外地人嗎?跟我們都講普通話呢。聽我這樣一問,劉夫人支支吾吾,一下子倒無從說起了。
老劉補充道:“小胡一家都是自己人,有什麼不好說的呢?講普通話不假,這個女人以前是在外地做生意的,其實就是蓮城的鄉下人。”
我聽了哦了一下。女兒她媽說:“本地人麼就更好了,以後回娘家也方便,親家之間也能好幫忙。”
“不要幫倒忙就謝天謝地嘍,她爸還好,她媽一看就不是好吃的料。”老劉道。
“潘麗提出來要房子,不給房子不結婚啊!你聽聽看!”劉夫人道。
我說:“這好辦啊,遲早要給他的,就寫給他們好了。”
老劉搖搖頭,說:“不是這麼簡單,這個傻兒子一定要我把房產證過戶給他!”
我一時語塞。發給他一支煙,點上了,一時不知怎麼說話。
劉夫人生氣地說:“現在這個傻兒子已經給那個狐狸精給迷死了,都聽她的,整日裏跟我吵!哪裏說老婆未討到門,卻把父母先逼出去的啊?給你兩個評評理看,該不該這樣做?”
“那誌海真的是不對的。”女兒她媽表態說。我也覺得劉誌海小兩口有點過。但我還是希望他們的婚姻能繼續下去,到底兩個人都老大不小了,其實兩人都已登記了,並且潘麗有了身孕,擺酒隻不過是一種形式而已,所以,我勸老劉夫婦慢著點,想個兩全之策。好事多磨麼,我的女兒倩的婚姻也經曆了波折,但到底堅持下來了。
四
當倩把自己的病情一五一十地給豪講清楚之後,豪沒有什麼激烈的反應。豪摟住倩說:“沒事,不是還有百分七十五的希望嘛?”
倩說:“那到底隻有百分七十五的概率啊!”
“別怕,有我呢!”豪摟緊了倩,想用他的體溫和力量給倩以信心。或許在豪的心裏,眼前的倩才是他的一切,其他對於他來說都是次要的。
倩抬頭親了他一下,他們開始結成了同盟。
可是,豪的父母絕對接受不了這樣一個現實,不要說是75%,就是99.9%也不行,生育是100%的事,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如果倩沒有生育能力,這門親事也就到此為止了。豪他媽已經把電話打到倩她媽那裏,請親家諒解她的苦衷,把兒子養這麼大,總不能眼看著他絕後。
親家母的語氣聽起來是那麼的可憐,但話已說到無法商量的餘地。女兒她媽聽完了她一長段的訴說,也不爭不辯,隻是冷冷地說:“我曉得的!”
可是我很生氣,非常生氣,真是無情無義的資本家,這樣不負責任的話也能說得出口,不要就不要,難道天下這麼大,就非他兒子不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