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駐外的外交官也是這樣地貪婪。”
“當然,在這樣的時代,哪裏有不吃腥的貓?這次我能救謝廷回來,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的。”
“啊!他不是沒有殺人嗎,不是經過核實放出來的嗎?”
“遠在國外的案件,在國內審,本身就是挺荒唐的一件事兒,你說能審得清楚嗎?”
也是啊,這也是許多罪犯願意拚命出國的原因,一旦出了國,就洗白了。
“那你做了什麼呢?”
“能做什麼,還不就是那一套。那些個渾蛋!”美女罵了一句,罵得時候眼裏放射出幽怨的光。
“得,我改天一定得把玉貔貅給你拿過來,我可受不了你在另外的人跟前說我也是渾蛋!”
“你不是他們了,你很好,你跟他們不同,你要跟他們一樣,你早就對我動手動腳了。”
杜怡奇不知道該怎麼說了,他怕說得多了,會有更多更難聽的話從這美女的嘴裏出來,在杜怡奇的潛意識裏,他還是願意這美女能留住最後一絲的美好的。
因此,杜怡奇急急忙忙找了個借口結了喝茶的帳,下樓梯跑了。
出門的時候,這美女對杜怡奇說,如果謝廷回不來了,她也就沒心思再活下去了。這輩子就謝廷把她當個寶,凡事兒都依著他。如果謝廷不在了,她也就沒有活下去的心思了。
杜怡奇對她說,千萬別,千萬不敢,生命誠可貴,隻有一次不管什麼時候都要堅持活下去。
她對杜怡奇說,她隻怕自己撐不下去。
杜怡奇後來沒有把玉貔貅還給她,因為她連活下去的勇氣都沒了,她的心智已經亂了,所以她不會再把那玉貔貅當個寶物了,對於一個將死之人,再好的美玉也不過是塊爛石頭,給了她,她興許會扔了、砸了。
第二天杜怡奇把那玉貔貅裝進了一個木頭盒子,杜怡奇自己把車開到工業園區的邊上,在“1?23”號戈壁灘那個點位挖了一個坑,把這玉貔貅給埋了下去。
既然這神獸是這泡茶美女丟的東西,就讓它回歸大自然吧,美玉無非產自三種地方:一是河灘,二是高山,三就是戈壁。
“1?23”戈壁,對於別人來說隻不過是一片亂石頭灘,毫不起眼,沒有一點生命力,甚至上麵沒有一株像樣的雜草。但對於杜怡奇,他是一輩子記憶深刻的地方,這裏留下了杜怡奇最為珍貴的記憶,他在這裏死過一回。
杜怡奇埋完玉貔貅,把鐵銑橫在地上,坐在鐵銑把子上,在茫茫無盡的戈壁荒灘上,點燃了一支煙抽著,戈壁的風猛烈地刮著,遠處gd集團風力發電站已經樹立起了巨大的風葉輪,已經有三十幾個了,將來會有三百個,三千個。
可是沒人會記得這裏埋了一個玉貔貅,就連當年轟動全國的“1?23”亡人事故,也會被人們漸漸地忘記,慢慢就不再會有人談起。
再大的事也是一陣風,“1?23”戈壁就是一年一場風,從春刮到冬,現在好了,會有成批成批的風力發電的巨大的風扇葉子來細數這毫無內容的戈壁荒灘的日子。這風扇就像是鍾表的時針在不停地轉動,不行的細數,偶爾產生的電能也是垃圾電,得經過處理以後才能使用。
杜怡奇起身坐上車,從他死過一回的地方往縣城返,他仿佛記得那次的現場,一點變化都沒,就仿佛剛剛發生一樣:
那一聲震天的巨響,從對麵大壩內傳來了強烈的震感,那地動山搖的感覺再次撲上了杜怡奇的心上。那地上又騰起了濃煙,又開始慢慢翻滾,杜怡奇、戴露瓊、小潔三人靠在一起,蹲在地上,慢慢地看著爆炸後形成的低矮的蘑菇雲。
那一字排開全部被爆炸鏤空的九輛汽車一下子又從十幾年前直飄到杜怡奇的眼前。那密封玻璃的膠條,從車窗上吊搭著向下流著融化的黑色水滴,像遭受了人體炸彈襲擊的美軍汽車。
那個巨大的坑從腦海的深處又翻起來,從遠處飄到杜怡奇的眼前來了,坑裏隻剩下一堆黑灰以及人體的殘肢……
杜怡奇發現自己已經不能開車了,仿佛神經已經錯亂。他急忙把車停在了戈壁灘,趴在方向盤裏哭了起來。
流完這一通淚,杜怡奇的心裏輕鬆多了,舒服多了。
杜怡奇冷靜了情緒,慢慢重新啟動了汽車,這次他興高采烈地把車駛進了邊城縣城,在一進縣城的必經之路上,一連二十棟漂亮、氣派的公務員小區、商品房齊齊樹了起來,那曾經淹死薑維的河流,已經被徹底整治,修建的涼亭、緩水泄洪的漫堤,已經成為了一個一個的公園,無事兒閑轉的市民們在這裏玩耍。
社會總是在向前發展的越來越好,人的年齡總是會變老的,瞬間已經老去。
杜怡奇突然想起,是應該給尹萬梁打個電話的時候了,想讓他看看能不能發現謝廷的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