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適合離家出走(2 / 3)

(三)

理發店的老板每天會管我三頓飯,夥食還都很不錯,並不比家裏的差。我每天也沒有多少事情,幹的活不多,也不累,大多時候是坐在門口的椅子上看著大街上過往的行人發呆。看得多了,就會想起很多事,也會想明白很多事。

路上的行人那麼多,幹什麼的都有。每天放學的時候,都會有一群一群的學生背著書包從我的眼前走過,我感到他們很熟悉,總是看著看著就不由得衝著他們笑,感到自己似乎有些癡傻,但是有時候也會收到一個學生突然間回頭的笑容,幹淨陽光的樣子讓我的心裏產生暖暖的溫柔,心裏隱隱約約感覺到了世界依舊那麼美好。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婦女牽著一個小孩的手從理發店門口走過,後麵一個男人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突然就想起了爸爸媽媽,我哭了,潸然淚下。老板走過來,拍拍我的肩膀,摸摸我的頭說“好孩子,改天回家看看。”我頓時感到一種愛和溫暖,忍不住在她的懷裏疼哭失聲。

平靜下來的時候,想起老板剛才的話讓我感到詫異,我從來沒有給他說過我晚上沒地方住,不回家的,而且每次走的時候都很小心的避免讓她發現。她怎麼會知道我很久沒有回家了呢?也不知道該怎麼問她,又怕一問她她就不要我在這裏幹了。就忽略了這件事。

晚上的時候,老板對我說:“小染,最近街道上不太平,附近幾家店鋪接二連三的在晚上丟東西。你每天晚上回家,第二天早上再來也挺苦、挺麻煩的,阿姨看你能不能晚上住在店裏,順便照看著點。”

我的心裏樂開了花,覺得天上掉餡餅,不住地點頭。總算再不用為晚上的著落發愁,也不用再坐在大街上看星星月亮,看著看著就睡著了,醒來之後才發現天已經亮了。高興之餘也會發現,這幾天街道上貌似一直都很平靜,總之我從來沒有聽說過有誰家的店鋪被偷了。

晚上睡在店裏的床上,感覺真舒服,好久沒有在床上睡覺的感覺了,愜意溫馨渾身舒坦,覺得就算一覺睡死都值了,猛然間發現自己已經很久沒有睡過覺了。可是今天老板的行為和話語讓我感到很不正常,但是她的人給我的感覺還是不錯的,就沒有多想什麼了。從此之後每天在店裏起居工作,老板的理發店仿佛成了我的家。

(四)

理發店的生意不溫不火,我仍舊每天有大把的時間坐在門口的旋轉椅上看街道上來來往往的行人。很多時候,莫名其妙的眼眶裏就會淚光閃閃。時光荏苒中,三個多月的時間就這樣悄然逝去,一百多天沒回家了,好想回去看看。明天新的學期就又開始了。

“小染,快來洗頭了。”老板在後邊給一個女孩剪頭發,順便喊我。我從發呆中被叫回現實。

嗯了一聲,我站起來走到後麵的洗發床前。看到洗發床上躺著的人我驚訝得差點大叫出來,禁不住向後退了退,腦子裏一片空白,不知所措,不知如何是好,傻傻地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來吧,給我洗個頭,我剪個頭發。”他平靜的說,聲音是那麼熟悉,卻多了一些沙啞。

我仔仔細細地給他洗頭,發現他竟然在這短短的幾個月時間裏添了這麼多的白發,在頭發中異常眨眼,刺的我眼睛一陣一陣的發疼,淚水不由得掉下去,落在他的頭發上,落在掉下他頭發的水槽裏。

洗完頭之後,老板在給他剪發的時候,他們兩個人不停地談話,不知道在說些什麼。我的心裏很亂,六神無主。依舊坐在門口的椅子上,低著頭。

“染兒,跟爸爸回家吧!”他突然站在我旁邊說。

不知道什麼時候,老板已經給他剪完頭發,在後邊收拾我的東西了。

我抬起頭看他,看到他的眼裏隱約含著淚花。我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思念和寂寞了,撲到他懷裏,放聲大哭。他的胸膛,依舊那麼溫暖,我能感覺到他的心髒在撲哧撲哧地跳。

老板看到這一切,表情鎮定,嘴角泛著微微的笑容,仿佛眼前的這一幕早就在她的預料之中出現了。這個反而讓我感到困惑。難道是他知道了我的事情,去找了我的父母?……

我跟著爸爸走出理發店的時候,爸爸說:“媽媽做好吃的,在家裏等你呢。”

一路上,爸爸不停的問我這段時間裏的事情。我的有些回答,他說知道,然後又趕緊改口說不知道。是打車回家的,很快就到家了,在我的印象中,這是爸爸第一次打車。爸爸變得祥和、溫暖。

走進家門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屋內熟悉的一切在燈光的照耀下溫暖如故,一眼就看到我的床上多了一摞新書,一個新書包,一雙新鞋和一套新衣服。看到眼前的母親,我再也說不出話了,兩腿一軟跪倒在他們麵前,眼淚止不住地流。

媽媽哽咽著說:“寶,趕緊過來吃飯,都是你爸爸昨天逛了一天的菜市場買的菜。”

吃飯的時候,我看到媽媽的臉上起了好多皺紋,爸爸的額頭上竟然多了一道疤。

(五)

今天是周末,學校放假,我去理發店看老板阿姨了。那段時間裏她給了我不少照顧,很感謝她。她不僅給我管飯、管住、發工資,還給我買過幾件很貴的衣服。可是我從來沒有見過她的丈夫和孩子。

在那個曾經坐了三個多月的轉椅上坐著和老板聊天,聊我這幾天在家和學校的事情,她聽到我過得很好,臉上便露出了幸福的笑容。我突然就感到腦袋發暈,全身發軟,一不小心就滑下椅子倒在地上,想爬起來,可是不管怎麼努力都使不上勁。

之後就感覺到自己一會昏迷,一會清醒。模模糊糊中看到老板焦慮的表情和滿臉的擔心,匆匆忙忙的打了120把我送到醫院。

我醒過來的時候,老板坐在床前。“已經通知你的爸爸媽媽了,他們正在往過來趕。”她的聲音裏還可以聽出緊張和顫抖。

這個時候醫生走過來說:“讓你兒子好好休息,你跟我出來一下。”

她剛要關門的時候爸爸媽媽進來了,又跟著他們出去了。

我一個人躺在病床上想自己為什麼會這樣,自己不會出什麼事情要死了吧。想著想著就想起了那次在網吧被人扒掉褲子,之後便發現自己腿上多了一個紅色的斑點。

過來一會,爸爸媽媽進來了,老板卻沒有進來。媽媽斷斷續續地嘴裏發著顫音說:“理發店的阿姨回去關店門了,急急忙忙送你來醫院,理發店的們還一直開著呢。”“我們得好好感謝她,要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