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漫話東漢“黨錮之禍”(2 / 3)

李膺被捕入獄,受牽連的黨人達200餘人。太仆卿杜密、禦史中丞陳翔及名士陳寔、範滂等皆被通緝,全國各地都在搜索拘捕黨人。太尉陳蕃認為“罪名不章”,不肯平署詔書。桓帝更加惱怒,幹脆跳過正規程序,直接讓宦官負責審理此案。李膺、陳寔、範滂等人慨然赴獄,受“三木”酷刑拷打,依然寧死不屈。

當時被捕的“黨人”大多是天下名士、社會賢達。宦官大肆迫害“黨人”,引起了朝野的強烈不滿。度遼將軍皇甫規就恥於未被列為“黨人”,故而上書申述自己為“附黨”,“宜坐之”,請求朝廷按“黨人”治罪。陳蕃再度上書勸諫,桓帝嫌他言辭激切多嘴,以“提拔用人不當”的理由,免除他的太尉職位。

同年十二月,桓帝竇皇後的父親竇武出任城門校尉。竇武廣交名士,清廉剛正,同情黨人。次年五月出現日食,竇武趁機上疏請求釋放黨人,並以托病交上官印相脅,迫使桓帝態度有所鬆動。安排宦官王甫重新審訊黨人,王甫被範滂等人的言辭所感動,取消了對他們的酷刑。李膺等人在獄中故意供出宦官子弟,宦官們害怕牽連到自己身上,於是向桓帝進言,說天時宜大赦。當年六月庚申日,改元永康,大赦天下。黨人得以獲釋,放歸田裏,終身禁錮,不得為官。

第一次黨錮之禍,就此告一段落。

永康元年(167年)底,桓帝去世,十二歲的靈帝繼位。竇太後臨朝聽政,大將軍竇武掌握實權,起用陳蕃,詔為太傅、錄尚書事。在陳蕃和竇武的商議下,任用尹勳為尚書令,劉瑜為侍中,又征召曾被廢黜的李膺、劉猛、杜密、朱寓、荀翌等人入朝,共理政事。與此同時,曹節、王甫等宦官緊密團結起來,諂事竇太後,深受竇太後信賴,繼續為非作歹。

建寧元年(168年)五月,出現日食天象,竇武借此建議竇太後解決宦官問題,竇太後不予采納;竇武也多次勸竇太後,應及早清除宦官,竇太後仍猶豫不決。到了八月,又出現“太白犯房之上將、入太微”的天象,當時人們認為這是不祥之兆,象征奸佞在皇帝身旁,大將軍有災難。於是,竇武、陳蕃等人決意清除宦官曹節、王甫一黨,並采取相關措施。

竇武、陳蕃任用朱寓為司隸校尉,劉祐為河南尹,虞祁為雒陽令。竇武還免除黃門令魏彪,以親己的小黃門山冰代之,讓山冰收捕長樂尚書宦官鄭颯,關進北寺獄。陳蕃建議立即殺了鄭颯,竇武不同意,命令山冰等人審問之;鄭颯的供詞牽連到曹節、王甫等宦官,山冰等人立即上奏,建議抓捕宦官。

九月辛亥日,竇武歸府住宿。宦官朱瑀有所耳聞,趁機偷看竇武的奏章,頓時氣急敗壞,大罵:“宦官中放縱不法之人,當然可以殺,我們這些人有什麼罪?難道都要被族滅嗎?”並且高聲反誣道:“陳蕃、竇武奏請太後廢皇帝,為大逆!”當晚,朱瑀迅速召集十七名健壯的宦官,歃血為盟,陰謀作亂。曹節聞訊,挾持漢靈帝,關閉宮門,脅迫尚書官寫詔書,任命王甫為黃門令,持節到北寺獄,收捕山冰等人。他們殺了山冰、尹勳,釋放鄭颯。接著,劫持竇太後,搶奪璽綬;下令追捕陳蕃、竇武等人。

年過八旬的陳蕃聞變,率太尉府僚及太學生數十人拔刀劍衝入承明門,到尚書門因寡不敵眾被擒,當場遇害。

竇武馳入步兵營起兵對抗。名將、護匈奴中郎將張奐此前率軍出征,此刻剛回到京師,尚未了解局勢,宦官假傳詔令騙過了他。張奐誤以為竇氏叛亂,遂與少府周靖率五營士與王甫所率領的虎賁軍、羽林軍一起進攻竇武;竇武被重重圍困,無奈自殺。他的宗親賓客姻屬都被誅滅,侍中劉瑜、屯騎校尉馮述等皆被夷族;虎賁中郎將劉淑、故尚書魏朗等皆被誣陷而自殺;竇太後被軟禁在南宮。

宦官集團先下手為強,徹底改變了局勢。於是一群小人得誌,參與政變的宦官趾高氣揚,坐地分贓:“共割裂城社,自相封賞,父子兄弟,被蒙尊榮,素所親厚,布在州郡,或登九列,或據三司。”(見《資治通鑒·漢紀四十九》)。與此同時,他們對被指為“黨人”的士大夫、太學生進行殘酷打擊,瘋狂迫害。李膺、杜密等人再次被罷官,李膺被捕入獄處死,杜密憤然自殺。《資治通鑒·漢紀四十八》記載:“凡黨人死者百餘人,妻子皆徙邊,天下豪傑及儒學有行義者,宦官一切皆指為黨人;有怨隙者,因相陷害,睚眥之忿,濫入黨中。州郡承旨,或有未嚐交關,亦離禍毒,其死、徙、廢、禁者又六七百人。”可見,第二次黨錮之禍,株連之廣,為害之深,遠遠超過了前一次。

八年之後的光和五年(182年)閏五月,永昌太守曹鸞仗義執言,上書為“黨人”鳴冤,要求解除禁錮。漢靈帝看了奏折,勃然大怒,不僅沒有采納曹鸞的建議,反而下令收捕並處死他。隨後,靈帝下詔書,凡是黨人門生、故吏、父子、兄弟為官者,一律免職,禁錮終身,並牽連五族。這是黨錮之禍的第三波,涉及更多的無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