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不經心的觀察者會認為他倆是絕配——“詼諧、寬容,整天快樂無憂”。他曾經說笑嘲弄克羅斯傑,用胳膊夾住他並把他拋向高空,譏笑他的懶散和淘氣。與懷特弗德先生的“尖銳刻薄”相比,簡直就是大相徑庭。“對於男孩各異的喜好和無心的惡作劇,他總是用英國父親所特有的豁達大度來接受,並盡力克服由金錢所導致的等級差異。”而與另一點的不同就是:“他從來不擺出校長的派頭,緊緊控製著那些可憐無助的小孩,讓他們變成十足的書呆子。”威洛比先生也曾裝模作樣,但他的裝腔作勢令人欽佩,導致了那些養育子女的父母親們也趨之若鶩。而且不管是為人父母,還是身為校長,他們對待年輕人雖然態度溫和,但總愛脫卸責任。奇怪的是,克羅斯傑並不上當受騙,反而卻很喜歡,“也許人類的本性就是如此。他跑著、跳著、說笑著,搖搖晃晃快樂地奔向他的保護者,這種快樂是發自內心的——他就像戴了半個皇冠一樣,至高無上。”但他眼前是不是總是浮現著他的父親在雨裏來回奔波二十英裏,而一直成為其心結?再或他是不是總是不斷地記起他的父親是通過別的柔和的環境來治愈的,而他對自己的觀察總是不甚了解?後者看上去更似我們記住或遺忘周圍環境的不足之處的方式。直到他們發生了同樣的缺陷提醒了我們,此時錯誤才能被原諒,直至淡忘。如果朋友不來幫忙的話,也許威洛比對孩子會傾注更多的關懷。克羅斯傑想成為一名紳士,不想工作,隻想遊樂、騎馬、安逸縱情地享受生活。但他不能,他加入了海軍,威洛比僅僅為了擁有更多的依靠者所帶來的讚美,處心積慮地讓這個孩子不要工作,而是依附於他,當然是他為了自己的前程、偏愛和快樂著想。小說的標題告訴我們為什麼他不是自私自利者,所以難道不可以從他的意圖和行為中看出他的光明磊落?我們知道克羅斯傑最終還是通過死記硬背成功地過了考試,但卻造成了帕滕大廳裏一場名副其實的動蕩。在這種混亂中,流言蜚語一時間全都繞著這位典型的紳士,但我們卻從中接受了教訓。
我們周圍的年輕人在很多方麵都可以表現出自私自利的一麵,但“他總是用英國父親所特有的豁達來接受男孩各異的喜好和無心的惡作劇”,顯而易見這卻是最不可逾越的。為了自身的名望,我們開始注意孩子低劣的天性,而正因如此,才使得我們的精力沒有白費。如果我們相信他是可造之才,那麼我們就可以通過各種手段使其獲取成功。我們隻有用心地對待他,才會發現他的才能,所以最終不僅是他也是我們的職責。既然我們播種了就該收獲:自私自利是一種非常微妙的誘惑,難以察覺,但我們若用純真的眼光看待他們,就可以相安無事。如果我們設身處地、實事求是地對待孩子,不摻雜任何內省想法,譬如我們為他們做什麼,他們怎樣看待我們的,別人怎樣認為我們為孩子所做的,等等,通過一係列無窮無盡的原動力,進行自我關注。如果我們留心注意孩子,而不是我們自己,我們就會知道正確地對待他們——盡最大可能地從人性的角度恰當地對待他們,透過我們內心層層障礙去看透、了解他們。但我們在養育孩子這一精細入微的藝術過程中是需要指點的,所以我們應深深感謝使我們擁有《年幼的克羅斯傑》這本書的哲學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