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父母,這是你們的工作。教給她事實的真相,就像你們教她法語或者算術一樣——今天教一點,明天再多教一點,每天一課。隻有當你教給她到底真相是什麼,真相的本質何在的時候,對她的教育才是有效的。
——夏洛特.梅森
令人苦惱的小孩說謊
孩子身上存在的道德缺陷給母親的感覺,就像孩子身體極度虛弱令母親感到不幸一樣,這是很奇怪的現象。我不知道如果我們年複一年地做著我們所痛恨的事,人的生活怎麼會持續下去。我認為一位母親開始比其他人更加理解許多事情的做法。舉例來講,我在想到我的女兒範妮的缺點時會說:“我對寬恕罪行堅信不疑。”盡管她的錯誤幾乎每天都要重犯,可是我除了原諒,又能做些什麼呢?但是不求根治的原諒就像窮苦的人們在傷口上塗抹劣質的藥膏一樣。我知道是我自己沒有盡責。我幾乎沒有與約翰就女兒的缺點談過一個字,盡管近一年來這件事經常讓我苦惱不已。但我認為他有點感覺到有什麼不對勁了。我們從未無拘無束地談論我們的女兒,她是個害羞、可愛的孩子。也許這就是原因所在吧。她是那樣的神經緊張,膽小羞怯。當我們要懲罰她時,鞭子將落未落的時候,她的小嘴微顫,白嫩的臉頰立刻泛起了紅暈,因此我們哪怕在夫妻之間也羞於提起她的缺點,她是那麼可愛、脆弱,經不起一點傷害。也許我們夫妻對如何小心謹慎地對待範妮,彼此互不信任。但事情的這種狀態不能再繼續下去了——記敘這樣的事情太令人痛苦了。我簡直不能夠相信孩子所說的每一個字!而且不幸還在加劇。有一段時間,我隻是時而發現範妮“說假話”(我們姑且這樣說),但是現在我卻懷疑那張小嘴隨時都會說謊,這種疑慮將我生命中的快樂剝奪了。我的疑慮、我蒼白的麵色引起了我丈夫的關注。例如,就在前兩天,我注意到下麵的事實,其他例子也是如此——“範妮,你記得傳話給廚娘了嗎?”“是的,媽媽,我跟廚娘講過了。”“那她怎麼說?”“她說她今天不能做果醬了,因為水果還沒有運來呢。”我旋即走進廚房,發現廚娘正在銅鍋子裏攪和著原料,我心裏一陣傷心,卻什麼都沒說。這隻是類似的信口說來中的一樁,這一次我有足夠的理由去懷疑範妮的話。她說謊是因為她害怕因為忘記了做事而受到責備嗎?幾乎不可能。
我們既然了解到孩子敏感的天性,就一直是小心地行事,當她“坦白供認”時,對她的小錯,我們總是不施懲罰的。而膽小怯懦也幾乎不可能使她編造這樣一個看似合情合理的回答。又有一次是這樣的——“你遇見弗萊明夫人的孩子們了嗎?”“遇見了,媽媽!波蒂太野蠻了!他竟然將多蒂推到了路邊的石頭上!”保姆正抱著小寶貝坐在爐邊,聽了這話,驚訝地揚了揚眉毛,我就明白了整件事情又是範妮的創意。另一個更讓人吃驚的事是這樣的——“媽媽,今天我們在公園的時候,遇到了巴特勒小姐,就在噴泉邊上呢,她親吻了我,問我您過得怎樣。”——她說得一點都不合情理,卻用一種平靜、輕鬆的口氣說著。今天早上我還見到了巴特勒小姐,她一直以來對範妮都很關心,詢問著她的情況,我謝過了她,接著問:“你認為範妮長大了嗎?”巴特勒小姐很困惑地看著我,她非常喜愛範妮,也許是因為範妮太可愛了,這種可愛,她的父母是不能夠裝作不知的。“自從上次碰到可愛的小家夥,已經過了一個多月了吧,但我想很快就會看到她,我要好好地誇獎小家夥,她就是那麼可愛,她媽媽也會因為別人的誇獎而非常開心的!”巴特勒小姐不了解,我是因為羞愧,而不是驕傲,臉頰漲得通紅。
但我並不能當著外人的麵,甚至是當著如此親密的朋友的麵,透露小範妮那令人傷心的秘密。但是和約翰談起來就是另一碼事了,他應該知道的。我零零散散地思考了幾個月,我們心裏到底為何根深蒂固地有著對孩子誠實的要求,然而並沒有進一步的思考結果。當孩子再一次說謊的時候,我終於要著手慎重處理了,而且是和約翰一起,事實上,這是我們之間唯一懸而未決的問題。“媽媽,休奇今天早上在課上太調皮了!當克萊爾小姐在書寫的時候,他跑到克萊爾小姐身邊,故意碰了碰她的胳膊,墨水便灑了一桌布。”剛巧我在走廊裏碰到了克萊爾小姐,說起來我聽說休奇今天上午闖了禍。“闖禍?根本沒有的事,他上午非常勤奮聽話呢。”我沒有問起墨水的事,徑直走到教室,發現桌麵很整潔,與克萊爾小姐一貫收拾的一樣,上麵找不到半點剛滴上的墨水的印子。是什麼使範妮那樣說?這樣由來已久的、富有創意的謊話就像一種瘋狂症一樣。我茫然不知所措地坐了一個小時,或許更多,什麼都沒想,隻是為這新的謊言備感震驚——孩子對自己所說的話不負責任,然而這樣可以嗎?我們的孩子沒有在快樂地玩耍,認真地聽課。哎,我還是和她父親好好討論一下吧。時不我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