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顏閉上眼睛,手在韓天琦身上緊了緊,韓天琦動了一下,童顏慌忙又鬆了那隻手,怕弄醒了她。童顏睜大眼睛,看著芙蓉苑的一切,在那個噴泉旁邊他的目光停住了,那激情而又傷感的一幕驟然間傾注了整個心靈。是的,她現在過得還好嗎,分手後隻在校園裏碰到過兩三次,都沒有什麼反映。隻是心裏有些尷尬,他們倆由文學而走到一起,因了解而分手。文學也就在這中間斷了,他再也沒有寫過什麼,也就不再那麼火爆,她也沒有再寫過什麼,也就不再引人注目。也許社會就是這個樣子,童顏感傷地歎了一口氣。
韓天琦抬起了頭,甩了甩那散亂的頭發,然後用手理了理,對著童顏說道:
“剛才我好像是睡著了,現在幾點了,該回去了吧?”
“我剛才看你睡得那麼香,就沒有叫醒你,校門現在已經鎖上了。我是可以翻過去,那你怎麼辦。”
韓天琦不做聲了,隻是望童顏,伸手把他的頭發向兩邊分了分。
“天琦,要不在網吧度過一晚上?總不能露宿街頭吧。”
“也隻能如此了。”韓天琦輕輕地說了一句。
童顏站了起來。
“如果有你,就是露宿街頭也沒有什麼不行呀。”韓天琦半開玩笑地說。
童顏的麵容僵住了,在這裏哪個能有他理解韓天琦呢?快兩年了,你為什麼還這麼執著,我是不能給你幸福的,你是現實的,而我卻是虛幻的,我們能互補,但我們卻不能結合為連理,你不明白嗎?
“如果你要我良心受一輩子折磨。”童顏也勉強帶著微笑說。他們倆在蒼茫的月色中走出了芙蓉苑。走進了附近的一家網吧。
網吧裏的人很多,他們分別找了台機子坐下。童顏搶先付了錢。
童顏不喜歡玩遊戲,開機後,習慣性地打開qq,然後打開電子郵箱,剛一打開郵箱。他驚異了,裏麵來了一封新郵件。是夢兒寄過來的:
雲:
你一定很恨我,對吧,在你的心中我一定是一個壞女孩,是一個網絡騙子。我知道我怎麼解釋也是無力。對不起,原諒我沒有給你回信,沒有與你我聯係,我是不敢。雲,我變了,我現在變得很憂鬱,也很傷感。是的,看到秋天的落葉,我會想到生命的終結,看到春天的花朵,我會想到落紅的無奈。真的,你給我剖析了人生的哲學,生活的無奈,我看出你是一個生活的悲觀者,是一首無字的傷感的情書。但我還是喜歡你。的確我又很害怕,很矛盾,我不敢接受這就是現實,我給你回了信,回了十幾封,但我沒能寄出去,這是真的。不管你是信還是不信。這隻是從我心裏證明我是在乎你的。
雲:你在那邊一切都還好嗎……
夢兒筆
童顏的耳機發出了“嘀——嘀”的響聲,qq上有信息過來:夢兒上線。
她發過來了一個信息:“雲,你也在呀,我今晚要陪一個朋友通宵,你呢?你好嗎?”
“夢兒,你一直都在惦記著了,一直沒有忘記我,你知道嗎?沒有跟你聯係的日子,我是怎麼過的嗎?”童顏有些受寵若驚了,一連串發了幾個問號。
“我的信你看了沒有,難道你不相信我的真誠?”
“夢兒,不是我不相信,我隻是害怕,你會等我嗎?你會等到明年的畢業嗎?世事難料。”
“那你要我怎麼做呢?去年元旦,我盼望著你過來,也許我們可以解決一些事情,可是換來的卻還是要癡癡地等待。我知道你的感情,逸雲,我是人,就算是冰也會溶化的,現在,我能對你承諾什麼呢?我承擔不起。”
“夢兒,你不必承諾什麼,海角之濱,我一定到,我一定要找到你,等著我,一定。”
夢兒發過來一個笑臉的圖標。他們都隻說了些他們自己想說的話,他們要說的實在是太多了,這一晚上,有夢兒陪著,他不再感到時間的漫長,也沒有一絲絲睡意。
“在幹什麼?”
“在聊天”
“我困死了,又無聊。”這是到下半夜的時候,韓天琦發過來的。
“天琦,夢兒今晚也在,我一直在和她聊。”
“哦,是嗎?那就不打攪了,我先睡一下。”
“好的,你睡吧。”
不知不覺中,東方已經發白了,網吧裏的人有的伸伸腰,有地揉揉眼,有的幹脆趴在上麵睡覺。
到天亮的時候,網吧裏又開始騷動起來。一小時後,童顏回到了現實,他叫醒了還在睡覺的韓天琦,走在水泥那光滑的路麵上。
回到現實,一切又是現實中的問題,幸好今天上午沒有課,他們可以回去補充一下大腦的營養。他們在學校食堂吃了早飯。就各自回室舍去了
童顏躺在床上,閉著眼睛,雖然一夜沒睡,但心裏卻非常活躍地跳動著,在迷茫中,他又看到了一絲希望,什麼時候睡著了,他也不知道。直到吃午飯的時候,田思華才把他打醒,拉他一道去吃飯,童顏這才感到沉睡的饑渴。
“我中午不吃了。”童顏半睜著眼睛回答道。
“你們下午不是有課嗎?”
“唉,無所謂,下午不上了。”
“你他媽的不會昨晚做什麼事搞腎虛了吧。這麼沒精神。”
“去你的。吃你的飯去。”童顏翻了個身,又進入了夢鄉,傍晚時分,童顏忽然睜開眼睛,他想起了什麼事,沒穿衣服下床就把電話搬到床上,他拔通了韓天琦宿舍的電話。
“你下午怎麼沒上課?太累了嗎?”
“也不是,不想上罷了,天琦,你現在出不出去找找看有什麼工作?”
“如果你要是有事就不去了,我一個人也可以。”
“我沒什麼事,隻是睡著了,差點就忘了,你要去,我陪你一道。”
“那好吧,我在老地方等你。”
“ok,bey”
“再見”
韓天琦換了一件新的外衣,看上去非常清爽,頭發也披了下來。他們倆在大街上轉悠了兩個多小時,走過了整整兩條大道。招聘信息都是些服務員,勤雜工,保潔員,而且都要長期工。他倆最終踏上了一家招聘信息的門檻。
也許因為第一次,感到有點尷尬和害羞。他倆隻物色了兩家還不錯的酒店。想再找找看有沒有適合自己的工作,這時整個城市在一片燈光的籠罩之中,他們倆就如同散步似地在路上走著,看著,談著,也煞是開心。
韓天琦在蘭亭賓館的左側忽然停下了腳步,她用右手搖了搖童顏的手臂。另一隻手朝前麵指了指。童顏也停下了腳步。照著韓天琦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看到了一個穿得很裸露時尚的女孩,穿著根很高高根鞋的正在一步一顛地向蘭亭賓館走去,門前的服務生見了她都點點頭,似乎很熟悉:“那——那不是盧鬱嗎,她來這裏幹嗎?難怪天天上課都無精打采地。原來她也是在外麵兼職打工。”
“天琦,你知不知道從去年快元旦的時候,田思華好像和她的關係鬧僵了。”
“是的,也有一點感覺,隻不過近來盧鬱和我卻不怎麼相處,所以我也不是很清楚她的事。”她又對蘭亭賓館深深地看了一眼,離開了。
說真的,韓天琦和童顏從心裏都還有點羨慕盧鬱,能夠在這麼一個高檔的地方上班。
“你回去問問盧鬱,或許她能幫你點什麼?“
“嗯,也許吧。“
童顏和韓天琦經過一家土菜館,童顏這才感覺肚子有點餓了。他問韓天琦吃過了沒有,說自己的肚子要唱歌了。韓天琦用異樣的眼神望著他,有些好笑,說:“要不要我請你?”
“應該的”,童顏說完就向土菜館大門走去,韓天琦也快步跟了上去,童顏要了兩碗牛肉麵,韓天琦說吃不了許多,又從碗裏撈了半碗堆在童顏的碗裏。
“小子,這下你有口福了。”童顏摸著自己的肚子說道,韓天琦“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多麼的和諧。如果他們的生活一直是這樣,也許會平淡一些,卻很自在安樂,或許也是我們的心願吧。但他們的思想卻是一個推著一個,他們的情結生活起伏著,如聯綿的山脈,如大海的浪潮,這隻是生活的一個定點,一個水平線,如此而已。我們不奢望永遠這樣,隻能在這裏默默的期望著下一個浪潮,能夠延遲到來。
吃飽了,喝足了,又該運動了,他們兩來到了市商業大廈門前,這裏的夜晚比白天熱了,有小吃,有對弈,有露天卡拉ok等等。在一家露天的卡拉ok旁,那深情的老歌吸引他們的腳步,他兩靜靜的聽著從音箱裏傳來的哀傷的曲調,他們的心都深深的沉浸在其中,一曲接一曲的唱,一曲接一曲的終,韓天琦對童顏說,唱一首吧?
“我行嗎?”童顏搖了搖頭。
“反正是玩玩嘛,咱倆一人點一首怎麼樣?”
韓天琦喊過來老板,他點了一首自己最喜歡的,是陶晶瑩的《太委屈》。童顏點了一首李琛的《我能為你做些什麼》,在眾多的歌手當中,他佩服他,因為了解他,所以喜歡他的歌。現在對他的心情來說根本就想不了許多,不管是他們的音質或是歌喉。他們唱得很認真,很努力,也很投入,都如同身臨其境。旁邊圍滿了看熱鬧的觀眾,還時不時的想起了如洪流般的掌聲。
唱完了,平靜了,在最後麵的人群裏,有人喊了起來:“再來一曲,再來一曲。”韓天琦和童顏默默的用眼神傳言,他們倆合唱了一首《癡心愛人》。曲終了,人散了,留下了一對傷心男女在悲泣,在悲泣著那屬於他們心靈的戀歌。他倆棲息於商廈門前的台階,情緒再次低調。生活啊,快樂的時光總是易逝,痛苦的記憶總是永恒。童顏忽然感慨說:“愛情,人類永恒的話題,但自古以來又有誰給愛情一個圓滿的詮釋,而為後人所認可。”
“本來就是,愛情一旦有了統一的概念,那麼他就不會成為永恒的話題,愛情也就失去了本身的價值和意義,不是嗎?”
“你說的很對。天琦,有時和你在一起討論問題,我感到很慚愧。”
“為什麼?”
“因為幼稚,你比我顯得成熟。”
“這隻不過是你一時缺乏冷靜的思考。哥,我總覺得你的生活是一首詩,而我卻終生隻能做一個讀詩的人,我不知道哪一天才有一個結果。”
哼哼,童顏發出了一陣沉悶的微笑,望著街道上紅紅綠綠的車子在來回穿梭。他不想為自己將來的生活感到擔憂,但他也應該要考慮這一切了,他已不是一個三歲的小兒了,應該為自己將來的生活在現實當中作一番設計了。想起來,他有些茫然。如今在這個角落,他是個什麼?又算個什麼?是的,走出學校,他什麼也不是。隻是飄浮在空中的一片薄雲。
童顏緩慢地走下台階,回頭對韓天琦說了一說了一聲,“go”。音調很高,高的連他自己都感到莫名其妙,韓天琦默默的跟在他的身後,低著頭。她明白童顏,此刻的思想又陷入一片困境,他又回到那個悲觀的世界,那個苦命的世界。她理解他,深度的。她能容忍他長時間的在兩個世界裏奔波,甚至是一天來回幾次,或大喜,或大悲,或大起,或大落,她能接受,談不上容忍,也是他愛的堅貞與真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