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秋恭謹地去請了諶芷姑姑,聽聞她說明來意,諶芷倒也沒拒絕,於是一行人不緊不慢繞過富麗堂皇的院牆,朝內務府走去,一路上蘇皖雲柔聲細語地和諶芷打著招呼,“姑姑手上戴的鐲子還真是精致特別呢。”
“回小主,這是聖皇太後賞給奴婢的老物了,一塊前朝玉料子而已,算不得什麼精致特別。”諶芷眼裏閃過幾絲感傷,伸手撫了撫玉鐲,麵帶追憶地說道。
“哦,前朝的玉料子,那還真是稀奇呢。”蘇皖雲略帶好奇地問。
“前朝的玉料子的確和我朝不同,奇特就在於冬暖夏涼,能清神醒腦,我手上的也不過是其中普通的一塊,雖然看著不一樣,但隻不過現在流傳的少了而已,並不是什麼稀奇的貨色,小主以後若是榮獲盛寵,這樣的玉可根本就看不上眼。那前朝的血玉才算是真真稀奇的呢。“
“血玉?”蘇皖雲的心跳有些加快。
“是啊,老奴隨著聖皇太後也聽過一些見識,傳言是龍女的血淚化成,通體細膩通透,可是真正的冬暖夏涼,據說還會有紅光微閃好似活物,不過都隻是傳聞,誰都沒見到過。”諶芷姑姑搖搖頭,不再說什麼。
內務府的公公看見一排人浩浩蕩蕩地前來,趕緊迎了上來,剛想行禮便看見諶芷旁邊站著一個很是眼生但清麗絕俗的女子,臉上一愣,隨即馬上反應過來,小聲說,“奴才張桂安參見蘇小主,問諶芷姑姑安。”
“我不過送兩個犯了錯的宮人過來,你不必拘禮,隨意吧。”蘇皖雲覆著手,微微笑著。
這一笑間仿佛三月的清風拂過,真是秀雅脫俗,張桂安也不免得呆了一下,心裏頭尋思著,這蘇小儀可生得真是好看,真不比宮裏的哪位娘娘差,現在雖然病著,但難免以後有榮寵聖眷的時候,可不能得罪了,於是心裏打定了主意,立刻恭敬的說,“小主你且上座,奴才去給您去端杯茶。”
蘇皖雲和諶芷緩步走進內務府的內堂,立刻有小公公給她們上了茶。
諶芷並未和蘇皖雲一同坐下,而是極為守禮地坐在蘇皖雲座旁的茶幾邊,她親自端起青瓷纏菊茶盞,為蘇皖雲倒了茶之後,自己才略拿了點用來漱口的粗茶合了合蓋淺抿了一口,然後肅容道,“張桂安,這兩個宮女今日竟當著主子的麵廝打了起來,這樣心思野的丫頭我諶芷在宮裏還是第一次遇到,這調教丫鬟可得精心,沒得讓人看了笑話,以為這宮裏的女子跟外頭的乞兒一樣粗野不堪。”
恭謹半鞠的張桂安被這一番話說得有些心驚肉跳,他抬頭看了看諶芷,又看了看旁邊端坐的蘇皖雲,眼睛一轉,心裏定了定,連聲說道,“諶芷姑姑教訓的是,是奴才疏忽了,小主可別生氣,奴才這就給您挑些好的。”
蘇皖雲表麵雖然平靜,但這端著茶碗卻微微一滯,心裏很是驚訝,諶芷果然身份敬重,張桂安也是內務府堂堂從二品司監,竟然在她麵前如此乖順。
“嗯,主子就是主子,做奴才的隻需要忠心耿耿,可不需要什麼心思活絡的,張桂安你好好挑,別讓我在蘇小主麵前丟了臉麵。”諶芷一合茶蓋,義正言辭地說道。
張桂安這才是真真地震驚了,諶芷姑姑可是服侍過聖皇太後的老人,這資曆雖然隻是奴仆但在這宮裏的地位,絕也不比那些個不受寵的小主差了,要知道每年忌月皇上都會親自去給聖皇太後上香,旁邊跟隨的,就隻有這個諶芷姑姑,這宮裏還有誰敢不給她臉麵啊,怕就是連貴妃路上遇見也得客氣地和她打聲招呼吧,張桂安深深地看了蘇皖雲一眼,恭敬地回了聲,“是。”
卻不知此時蘇皖雲心裏才是如雷震動,她也聽明白了諶芷話裏的意思,一向聰穎的她半晌還未回過神來,她眉頭一跳,穩了穩茶碗,掩飾了一下神情的尷尬,才盈盈說道,“姑姑說笑了,姑姑可是跟過聖皇太後的老人了,這能力自是極為出眾的,生皇太後雖然芳華短載,可真是一代奇女子,先皇病重下能當機立下把持政務,安撫臣民,嬪妾心裏一直對聖皇太後欽佩不已。”
“聖皇太後,”蘇皖雲這話仿佛勾起了諶芷舊日的回憶,她沉默了半晌,搖了搖頭,放下茶盞,“小主安坐,老奴去尋些舊時的姐妹們說幾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