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景辛似要將他千刀萬剮,漠漠說道,“我想楊少董也隻是請她去做客,不過這有兩天了,也不方便打攪。”
楊慕清望向他,睥睨著風景辛,表情無辜的攤攤手,“我確實見過蔚老板,也順道送了她一程,我隻是去談生意,想讓她接一筆單子。蔚老板說她最近沒什麼空,還說暫時都不接了,我隻好算了。現在蔚老板不見了,難不成要算在我的頭上?如果是這樣,那以後誰也不敢做這個好事兒了!”
“你們既然懷疑是我做的,我現在就在這裏,為了實事求是,也為了消除不必要的麻煩,我這個良好市民就配合警方合作,你們要是想搜就隨便搜罷,省得這麼勞師動眾,白跑一趟也挺遭*罪的。”他一頓,微笑說道,“不過,你們要是冤枉了我,找不到要找的人,又當如何?”
“這……”警長汗津津地望向風景辛。
風景辛沉聲說道,“楊少董真沒做過,也可趁此洗脫綁架者的嫌疑,楊少董何樂而不為?”
“如此,那就請便——”他目光坦蕩,嘴角依舊含著有禮的微笑。
警員們開始行動了。
大廳裏兩人坐著靜候。
“我很好奇,蔚老板不是雷先生的夫人麼?怎麼景理事來找人?也不見雷先生?”楊慕清這是明知故問。
風景辛冷聲一句,“她是我風家的人!”
楊慕清捧著香茶不再應聲。
警員們仔仔細細的搜了園子每一處,甚至不死心的搜了一遍又一遍,仍是沒有找到任何蛛絲馬跡。這其中更有風景辛帶來的幾人,也是沒有收獲。最後隻好告辭,警長臨走前客氣的說了聲“打擾了”,楊慕清也極為客氣的說“替我洗脫嫌疑,真是辛苦了”。
眯眼望著一行人而去,楊慕清淡淡的扯了扯嘴角。
風景辛幾乎將春城翻了個遍,然而就連公安局那邊也沒能帶給他們好消息。
負責此案的警長隻說,他們已經將蔚海藍失蹤登記在案了,也不會放棄尋人,但是因為這兩天並沒有接到勒索的電話,各區也沒有發現女*屍,所以應當排除綁架。
那警長說著,看一眼神色緊窒的風景辛,寬慰著又說,“景理事不必太過擔心,可能蔚小姐暫時不想被打擾,所以想一個人靜一靜!我們會繼續找人,生要見人死也要見屍嘛!”
風景辛的臉色瞬間轉厲,若非風淮名眼疾手快的按住他的手,那警長不被他打趴下了才怪。
風淮名吩咐道,“還不去查!”
那警長也知自己口無遮攔說錯了話,但看風景辛要揍人的那架勢,急忙道歉奔走。
“大哥,你之前當過警察還襲*警,明知故犯!”風淮名在旁說道。
風景辛沉默不言,臉色好看不到哪裏去。
走出警局,風景辛站在大門口,一時間有些茫然。
風淮名從兜裏掏出煙盒,抖出一支遞給風景辛。他雖不大抽煙,可總也有需要。
風景辛伸手接了。
風淮名抬眼看過去,風景辛正咬著煙四處翻找打火機,一臉焦躁不舒。忽然超前疾走幾步,一腳踹飛不遠處的垃圾桶。裏頭的人聽的聲響跑了出來,正想喝罵,卻被風景辛一雙陰冷不善的眼神生生的逼了回去。
風淮名走過去,又是掏出自己口袋裏的打火機遞給風景辛。
風景辛試過三次才打燃火,湊近唇邊時,手指因為抖的太厲害兒險些燒到額上散下來的碎發。好不容易點著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仿佛終於平靜了些。
“不能指望他們,沒有用。”
風景辛緊抿的嘴角帶著剛毅的味道,瞳孔收束,眼神堅硬而肅殺,“我讓人查過出境記錄,她沒有出國。機場火車站我也讓人找了,沒有人看見她曾在那裏出現過。”
就是說,她根本沒有離開春城。
風景辛看著在自己麵前騰升而起的煙霧,“她從來不是不負責任的人,若真是自己要走,也一定不會什麼都不說就丟下她的工作室走了。她又沒什麼仇家,要真算她的頭上,也就是他!天知道他得罪的人那麼多,要從哪兒開始查起!”
風景辛陷入前所未有的恐慌。
他真不該放任她自己離去,他應該帶著她一起去,不管是到哪裏,都應該將她帶在身邊。
藍,你又在哪裏?
“大哥,你先別急,人總不會憑空消失!”風淮名見他如此焦慮,開口安慰道。
風景辛不再應聲,隻是心裏卻早就泛起驚濤。
兩人隨即上車,風淮名又接了個電話,低聲說了幾句,掛線後扭頭說道,“有情況。”
“什麼?”風景辛隻以為是有了蔚海藍的消息,急不可待地問道。
風淮名卻道,“秦臻被局裏逮捕了。”
風景辛也知道秦臻,他可是近年裏城東城南一帶的頭目,人稱“秦爺”,勢力很廣。
風景辛狐疑道,“怎麼回事?”
“具體還不清楚,據悉是販*毒。”風淮名壓低了聲音。
風景辛思忖一瞬道,“去打聽一下。”
風淮名默然點頭。
混*黑的會販*毒這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隻是秦臻會被抓,看來涉及的數量已經是巨大,所以才會抓了他。可在此時此刻,蔚海藍失蹤,秦臻被捕,這兩件事情串聯在一起,冥冥中似是有人一手遮天,要將整片天空籠罩覆蓋。
黃昏暮色裏的城市,昏暗暗的,隻透出一絲光芒。
眯眼望著兩輛車疾馳而去。楊慕清淡淡的扯了扯嘴角,緩緩往屋裏走,一直走到後院。
城北的老園子,一輛車子徐徐駛入。
“少董,您回來了。”下人們瞧見車內下來的楊慕清,彎腰呼喊。
楊慕清徑自走入園子,緩緩穿過回廊,一直走向後院。
這座園子的後院是有地窖的,一般大戶的園子都有。
隻是此處的地窖比較特殊,搬過草皮上的大理石石桌,才會看到入口。若非是設計這座園子的設計師,決然是不會知道的。地下室的走道狹窄陰暗,過了十幾米,這才漸漸亮起光芒,那是石壁上的油燈。
地下室的入口必須由外開啟,所以在裏麵的人絕對出不來。
地下室底層雖是潮濕可也算寬敞,不知是如何設計的,竟也有通風,不會把她給悶死。更讓人詫異的,這裏還擺放了製衣機,顯然是早就安排好了,特意等著她跳入坑裏。
被關了兩天的蔚海藍隻看了眼朝自己走來的英俊儒雅的男人便垂下了眼簾。
蔚海藍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那天的大意,竟讓自己陷入險境。
“蔚老板這一失蹤,倒是牽動了風家的心。不過可惜了,這該擔心的人,一點兒反應沒有,無動於衷。”楊慕清微笑說道,他有所指,蔚海藍不是聽不出來,“其實景理事也是太緊張了,我不過請你來這邊做客而已。對了,不知道我這兒的飯菜合不合你的口味?”
那天雷紹衡走後,蔚海藍一天也不曾出門,次日她剛走出小區,楊慕清的車子就徐徐開到她身邊,說是要商談筆生意。蔚海藍本不願意上去,但是楊慕清又提到了唐婉。好奇心驅使之下,蔚海藍就坐上了車。
蔚海藍耐心等待下文,可楊慕清卻不再談及唐婉。
楊慕清帶著她前往布料城,蔚海藍困惑地不知其意,卻陪著他將布料選好買下。那是漂亮的醬紫的布料,質地上成,價格不菲,蔚海藍瞧了一眼就愛不釋手。他又問這料子能不能做旗袍。蔚海藍回他可以,他就立刻付錢整匹買走。
蔚海藍似乎有些明白他的用意,可不夠確準。
楊慕清道:馬主席壽筵你穿的旗袍,她很喜歡。
簡單一句話,蔚海藍當下了然,原來是因為唐婉,所以他才帶她來這裏。可是又究竟是怎麼回事,那些照片為什麼會被曝*光。問題盤踞在蔚海藍的腦子裏,她太想清楚,而又發現楊慕清對唐婉有一種別樣的執著。
花了幾個小時,采買了旗袍所需的材料,這又坐回車裏。
楊慕清又是開口:我想請蔚小姐幫我做件旗袍。
蔚海藍起先並沒有答應,隻是問道:楊少董,不是要談唐小姐的事?
車子一路緩緩開著。
最後楊慕清說:這旗袍也隻有蔚老板做的,她才會喜歡。
蔚海藍依稀記得他的俊顏,悵然裏帶著幾分溫柔,她來不及有所反應,就被他打昏。等到蔚海藍醒來後就發現自己被關在這裏,他沒有任何要傷害她的意圖,這讓她十分不解。後來兩天裏,楊慕清沒有出現,她就一直被關在這裏。
蔚海藍臨危不亂,淡淡說道,“楊少董的待客方式很特別,不知道唐小姐也是不是這樣的?”
楊慕清一直保持著微笑,眼神禮貌而疏離,“我可不想傷了你,隻要你把這件旗袍做好,我就放了你。”
又是幾天過去,依然沒有任何關於蔚海藍的消息傳出來。
秦臻這邊依舊被關著沒有放行,城東這一帶有些紛亂。
消息也開始遊走,諸如秦臻和雷紹衡關係失衡,不再交好,雷紹衡並不出麵,秦臻的律師也並非來自林恩。素來都不是空穴來風捕風捉影,也就越傳越真。秦臻被捕,影響甚大,盛世又遭危機。聶文誠一方麵為了保秦臻,一方麵為了穩局麵,這下是東奔西走。
雷紹衡起初還奔波了一番,許是意識到不會有轉機,就一心撲在跨江大橋的競標,全然不再顧了。
圈內人對這事兒也沒少揣測,卻是無果。
這日,唐婉已經打包好了行李,就要離開這個城市了。
這些天來,她也沒有再見過雷紹衡。一是不便找他道別,二是見麵也不知說什麼,還不如不見。然而心裏不住的發酸,將要離開這個陌生的城市,卻找不到一個可以說再見的人。她想要見的人,此生或許都不會再見。
即將啟程,未知的方向,讓唐婉感到茫然。
行李早就準備好,晚上七點的飛機。
唐婉卻那麼想要去見一個人。
唐婉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所以才會有攔車去找他的衝動。
她剛要出門,卻見楊慕清的車出現在外邊。
不知已經停了多久,他又來了多久,他的突然到來令唐婉有些吃驚,隻能盯著他瞧了很久。
糾纏了這麼多年,他們如今恐怕也隻剩說再見的情分了。
楊慕清下了車,來到她麵前。
唐婉錚錚僵在原地,卻當他要擁抱她時退後一步,讓他的擁抱落了個空。
她溫婉一笑,與從前一般無二,“楊少董這是來和我說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