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元月,就是那個時候,盛世集團剛剛成立,舉辦了宴會。雷紹衡當時帶著她出席,介紹她是他的夫人。不過後來,聽說出了不少事兒,她是姓蔚吧,蔚家的二小姐,不過好像也不是蔚家親生的。反正這裏邊的事兒亂得很,一時也說不清楚,不知道是真是假,沒個準兒。”宋市長道。
宋芸突然想起那天的慈善義賣,拍價最高的布偶,競價五百萬。
其中一隻,正是被雷紹衡拍去的。
他們竟然是夫妻?
宋芸狐疑不已。
消息很快就傳了出去,市長千金籌辦慈善活動,各界自然是給麵子。
萬京娛樂城裏邊,三個男人坐在包間裏正在商議。
氣氛凝重,形勢利弊分析,不曾緩和氣氛。
秦臻道,“風家要和宋市長聯姻,看來是聯手了。”
“宋市長?”聶文誠笑了,“他還打我們仨主意呢,可惜了,這兒行不通,所以就改道了。那老家夥私*底下也不知道貪了多少,以為聯了風家,就能安穩上邊了?聯就聯吧,等聯了,一網打盡,看他們還能唱什麼戲!”
“高岩那邊,全安排好了?”雷紹衡問道。
“姓高的早就急不可待,宋市長要是和風家聯姻,他一準就沒可能!這不是狗急了跳牆?其實說真的,風景辛要是不回來,風家真是要落到高岩手裏的!風琳不管事兒,他們的兒子風淮名,也是個病*癆!高岩這個人別看挺忠厚的,骨子裏真是壞透了!他全盤算盡,就是沒算到風家長孫回來了!”
秦臻取下眼鏡,擦著鏡片,“風景辛這一年裏也豎立了自己的地盤和手下,不過畢竟時間太短,那些人也不能完全服他。”
“估計最近他已經忙得夠嗆了。”聶文誠道。
“成了,高岩那邊悠著,讓他先去鬥,我們做後盾。等他們打得差不多了,我們再上。”雷紹衡眼眸一緊。
“節省財力人力資源。”秦臻戴回眼鏡。
“哥,最近你挺關心慈善事業啊?”聶文誠打趣問道。
雷紹衡抬眸望向他,聶文誠又道,“西部地區的孩子可要感謝你。”
雷紹衡沒有理他,隻是掏出手機來瞧。
“你今天信息業務挺忙。”秦臻也忍不住開口了,天知道他是絕對嚴謹的人,絕不會在商議正事兒時去碰手機。
“咚咚——”
“進來。”
王珊推門而入,輕聲說道,“雷先生,查到了一些資料,十年前風季禮的死很有疑點。”
雷紹衡還握著手機,雙眼盯著屏幕,看見一條新信息。
上麵寫著——我要去意大利了。
蔚海藍在發這則消息的時候,人還在袁圓家中。
袁圓自從被警告後,這些日子一直休息中,並沒有去事務所。
兩人聊了一會兒,蔚海藍自然也談到了去意大利的事兒。袁圓問她,有沒有告訴雷紹衡,她搖了搖頭。於是在袁圓的催促下,她還是提前知會了他一聲。這不,信息就發了出去,短短幾個字,告訴他,她要離開的決定。
袁圓剝著橘子問道,“有沒有信息?”
“沒有。”蔚海藍再次望向屏幕。
“估計是不高興了。”袁圓將橘子掰成兩半,一半分給她,“想想也是,你好不容易才回來,這才待了多久,又要走了,誰會高興啊。這一走,走那麼遠的,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隔了半個地球,怪鬧心的。”
蔚海藍也不說話。
袁圓小心翼翼地問道,“海藍,你到底喜不喜歡雷律師?不說現在好了,就說以前!呐,一點點也算啊!難道沒有心動?一次也沒有?”
蔚海藍怔住,那些畫麵像是鏡頭突然跳了出來。
袁圓見她凝眸沉思,看來還是有過心動時刻的,她繼續問道,“那你現在還喜歡嗎?”
對於這個話題,蔚海藍直覺地想要逃避。
袁圓和她也是多年朋友了,蔚海藍這樣的性子,若是沒有,那就必定會誓死否認,可是她選擇了沉默,這就難說了。她來勁了,使勁地追問,想要套出些話來,畢竟關心姐妹的感情生活也是她的樂趣。
蔚海藍被她問得無法抵擋,茫然然地反問,“你呢?你還喜歡徐明朗麼?”
袁圓一下子支吾,竟是答不上話來了。
“袁圓,海藍,飯好了,來吃飯吧。”袁父在客廳裏喊。
“哎!來了!”
晚飯過後離開袁圓家,蔚海藍的耳邊,卻還回響分別時袁圓的話語,“其實說一點感覺也沒有,那不可能。你知道的,他是我第一個喜歡的人,曾經是我想要嫁給他跟他過一輩子的人,我和他之間也不是三言兩語能夠說明白,我忘不了他對我的好,但是也忘不了他是怎麼讓我傷心的。你可能說我很沒立場,可我就是這麼沒原則,誰對我好,我就記著誰,我就是這樣了。”
“那麼秦臻呢?”
“他麼?”袁圓笑了,一雙眼睛亮晶晶的,“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我時常會忘記自己是誰,什麼也不求,過一天算一天了。”
蔚海藍獨自走在回去的路上,又是突然間想起了那句話。
一生至少該有一次。
為了某個人而忘記自己。
而她是否在最美的年華裏,遇見了那個他?
……
雷紹衡沒有再發來信息,蔚海藍望著已讀的信息夾,清一色的短信,他最多的就是“哼”。
蔚海藍抱住枕頭,將頭深埋其中。
算了,不想了,反正已經告訴過了。
蔚海藍終於回複了亞倫,她願意和他前往米蘭,飛向那個美麗的城市。
“我真的很高興,一直想著有一天,我們能夠在米蘭碰麵。之前離開的時候,我還說我在米蘭等著你。沒想到現在,我就要和你一起去了。好好準備吧,休息幾天,到那裏展現你的才華。”亞倫欣慰鼓舞。
“是,總監。”蔚海藍歡快應聲。
等待離開的日子裏,蔚海藍除了收拾東西,也決定再走之前,回去墨柝一趟。
王謹之告訴她,他可能會和她一起走。
王謹之先前一直流連於各個國家,他是文史學的專家,世界各地都有研究所和夥伴。
蔚海藍問起蔚默盈等人的境況。
王謹之道:人總要自己學著長大,不放手不摔跤,永遠也學不會走路。
蔚海藍點了點頭,他說的並沒有錯。
前往拉薩的機票已經買好,蔚海藍還買了許多書許多文具,準備一起帶過去。
臨走前幾天的下午,風景辛打來電話。
“藍,我在西山。”
蔚海藍自從回來之後,就沒有和他見過麵。除夕那晚淩晨,他發來了新年的祝福,再來就是總決賽那天,他鼓舞她加油。握著手機,蔚海藍下定決心,不躲閃不逃避,坦然地麵對,“我來找你。”
西山的山腳,風景辛早早地等候了。柔軟的頭發,冷漠的俊顏在瞧見她出現的刹那,露出了好看的笑容。
蔚海藍亦是微微笑。
風景辛望著她走到他麵前,像個孩子一樣,拉過她的手,緊緊地握住,牽著她往西山奔去。
蔚海藍來不及有所反應,就這樣被他牽著奔跑。
這個瞬間,蔚海藍望著風景辛的背影,她記起了小時候。
這個溫柔的少年,也是這樣牽著她,他說要帶她去尋找傳說中的青鳥。
蔚海藍還記得他們第一次相見,母親帶她去風家玩耍,那個老房子裏,突然多出了一個他。他躺在草坪上睡著了,她便跑了過去。她沒有叫醒他,就蹲在他身邊瞧她。過了很久,他才睜開眼睛,微微眯起,陽光是斑駁的光點,落入他的眼中,幻化為好看的金光。
她問:你是誰。
他卻說:你又是誰。
所有的一切,就從這裏開始。
蔚海藍仿佛回到了那個夢境裏邊,追逐的小狗,還有毛茸茸的蒲公英,她隻是隨著那個背影奔跑,竟然一口氣就跑上了山頂。等到了山上,她才大口大口喘氣,累到話也說不出來了。
“藍,你看。”風景辛沉聲開口,俊容是溫柔微笑。
蔚海藍抬頭望去,卻見他身後的那片天空,無數無數的青色小鳥飛翔而起。那麼多小鳥,幾乎將整張天空都撐滿,也將她的雙眼撐滿。滿目都是青色翱翔的影子,她的呼吸急促而綿長。
哥,為什麼大家都找不到青鳥?
因為美好的東西,這個世界上很少。
那怎麼樣才能找到呢?
一直找,就會找到。
青鳥住在哪裏?
山上。
山上嗎?那我們去西山找好不好?
……
蔚海藍感覺心口有些疼,那種疼,像是有蟲子在咬。她的雙眼閃爍,他的俊容映入瞳孔,那個少年早已經不複存在,他是那樣玉樹臨風,長成了可以抵擋一片風雨的男子。她的眼前卻躥過染血的眸子,猙獰而恐懼,讓她退步。
許久許久,她喃喃說道,“沒有青鳥的,這個世界上沒有青鳥。”
風景辛卻朝她步步的逼近,他的情感在邊緣地帶瀕臨崩潰,他向她伸出手,“這不是你想要的青鳥麼?藍,我帶你去找,去別的地方找,這個世界那麼大,總有可以找到的地方。”
蔚海藍惶惶不寧,又聽見他說,“藍,你怕我麼?”
蔚海藍隻是搖了搖頭。
“那麼,跟我走,我們離開這裏,去一個沒有人認識的地方,隻有我們,隻有我和你,再也不管別人了。去不去。”風景辛凝眸望著她,他的目光那樣灼熱,她依稀瞧見那個少年,如同飛蛾撲火般的壯烈。
蔚海藍卻是動了動唇,神情極其痛苦,“不,我不能……”
風景辛的手落下,撫著她的頭發,那動作是如此輕柔,“不要這麼快回答,不要這麼快拒絕,好好想一想。”
他的身後是一片耀眼光芒,那些飛鳥全都翱翔而去。
日頭漸漸落下。
蔚海藍獨自彷徨地下了山。
風景辛留在山頂,一路望著她遠去的身影。
他的麵前,浮現那張古板肅穆的滄桑臉龐,對他嚴詞嗬斥:我要你和宋市長的女兒結婚!我告訴你,隻要你是風家的人,你就不能和她在一起!這輩子,你就注定不可能!
他怎能如此自*私,讓她舍棄一切,讓她跟他遠走高飛?
可是,若是不說,恐怕這一生都會無盡悔恨。
藍,你的答案呢?
她是否願意跟隨他呢?
從西山回來,蔚海藍心緒難安。
這一夜怎麼也睡不著了。
又是那麼忽然,手機進來一條信息。
蔚海藍瞧著屏幕,卻隻有四個字:一路順風。
這則信息,來自雷紹衡。
他不曾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