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北山嶺起伏,耕地很少,靠種莊稼改善生活簡直就是天方夜譚。老教授有知識,見過大世麵,知道改革開放是好政策,隻要好好運用當地優勢,就能幫大夥脫貧致富。當地的優勢是什麼,很多年前大家都知道,地下的優質煤炭。以前不讓私人開采,隻能這麼放著,現在政策支持,何不辦個煤礦。老教授找來了自己的連襟老宋幫忙,曾率先辦起了當地第一個股份製煤礦,對辦煤礦很有經驗,他為老教授出謀劃策,堅定了老教授辦礦的決心。
於是老教授召集全村商討開礦事宜,他說,現在全國各地都在想法子脫貧致富,我們還不見一點動靜,主要是沒有人帶頭。大夥日子過得苦,地下卻埋藏著大量能賣錢的煤炭。隻要能采出來,我們就都有好日子過了。所以我決定在咱們村集資開個煤礦,到時候大家都到煤礦上班,拿工資人人有飯吃。
老教授的提議贏得了村民們的認同,因為去年相鄰的鎮子就有人辦礦,許多人因此致富了,村民們早就看著眼紅。
得到村民們的支持,老教授很是興奮,他馬不停蹄地跑市上、縣上,不知道比在學校忙活多少倍,心裏卻樂嗬嗬的。他動用多年的關係,僅用了一年多的時間,就辦齊了煤礦開采所有的手續。對辦完手續剛鬆口氣的老教授來說,資金成了困擾他最大的攔路虎。煤礦初步預算建成需要200多萬元。
老教授召集村民集資。大家都很踴躍,但鄉親們都很窮,掏幹了底子,東借西湊,也隻籌措了90萬元。按照預算,建設資金仍有100多萬元的缺口。老教授愁腸百結,有一回他把資金缺口大的難題說給了正在為煤礦辦供電手續的縣供電局的朋友聽,朋友就給他出了個主意:“沒有投資你和水泥廠協商一下,水泥廠距離你們要辦的煤礦隻有一公裏啊!”朋友的一句話讓他看到了希望。
老教授立即找到水泥廠,結果出乎意料的順利,對方一口就答應下來了,隨後水泥廠在一年多時間內投資了130多萬元,保證了煤礦的順利建成。很快這座煤礦就產生了效益,大家拿到了期盼已久的分紅。可就在這樣的順利合作下,由於監督機製不健全,為以後煤礦經營,直至所有權發生根本性的變化埋下了伏筆。
開始合作之初,由於資金短缺,沒有做更多考慮的老教授本著“不為所有,隻為所在”的原則,答複了投資方水泥廠的一切條件。自己是發起人、甲方、法人,但董事長、礦長、會計、出納、技術員等等都歸了水泥廠指派,自己隻當了個副董事長和副礦長,直接在煤礦參與管理。當時正好趕上煤炭市場低糜期,而這座煤礦直接供應水泥廠,加上管理到位,效益一直好於周圍的所有煤礦。水泥廠受市場影響,效益時好時壞,但有煤礦效益的強力支撐,400多名職工的收入一直很平穩,不僅安排當地剩餘勞動力200多人,人均月收入平均都在1500元以上,股民每年還可贏得40%的分紅。
1996年3月起,因內部製約機製不健全而造成的利益弊端開始顯現。作為創始人、法人代表的老教授卻在煤礦重大決策上失去重心。身為地方國有企業的水泥廠,不想參與煤礦的直接經營管理,將煤礦對外承包了6年。2002年,由於煤炭市場的好轉,董事會研究收回經營權,就在此時,該礦產量由9萬噸逐年發展,實際已經達到了18萬噸,且從沒有發生過傷亡事故。進入煤礦整合過程中,煤礦由於設施完備,管理到位,被批準為單井保留,未在整合之列。收回承包經營後的股東積極參與了煤礦經營,良好的發展空間和豐厚的產值利潤,富裕了當地的父老鄉親。
2008年,水泥廠由於靠近縣城,汙染嚴重,被列入關閉企業之列。水泥廠停產前,未向股民及本廠職工公布近年來煤礦經營賬目,失去生活來源的職工,多次向上級部門反映問題,均無任何結果。
說到這裏,話題的中心人物竇某又要粉墨登場了。
2008年10月27日,水泥廠新調來又一王姓的廠長,不開董事會,未履行任何法律程序,將實際可采還有160萬噸(按照最低市場價計算有1.6億元利潤空間)的煤礦以3000萬元賣給了原水泥廠多營公司經理竇某(除去煤礦的固定資產1800萬元,實際是以1200萬元買出去了)。
煤礦的一股東說:“煤炭市場同去年相比,噸煤售價雖然下降了100多元,但就是現在拍賣,用7000萬元來買,還是搶不到手的!”
要說煤礦的買賣,還得從曾經在煤礦當保管的老教授的兒媳雷某說起,她回憶2008年10月27日,自己請了一天假回娘家。王廠長、竇某忽然電話通知她回礦上有事,她說自己請假了。但王廠長、竇某說煤礦要改變經營模式,你父親有病,不能參加,大家都同意了,你就代理他回來簽個字就行了。雷某文化層次比較低,平時都不管事,這回也沒在意,趕回來就糊裏糊塗的簽了字。就這樣,買賣合同從字麵上“正式成立”。
但煤礦的法人是老教授,要變更法人僅有兒媳雷某的簽字說明不了問題。於是,他們采取同樣的手段,讓躺在炕上有病的老教授在他們事先擬好的“我有病,煤礦的一切事宜,委托兒媳雷某代理”的委托書上簽字。承諾說煤礦要改變經營模式,得簽個字,其它都一樣,還是照常分紅,老教授信以為真,就在委托書上簽了字。當兒媳雷某再回礦上班時,煤礦已完全由竇某的人經營管理,並說:煤礦已經賣給我了,從今天起,你就不用再來上班了。
此時,所有的股東才知道上當了,煤礦已經賣給竇某,變成其私有資產了。詳細了解了煤礦買賣始末,我們便能覺察到竇某“做事”的風格。
黑老板的權術
王廠長與竇某的行為自然激怒了煤礦的股東和水泥廠的職工們。王廠長和竇某的目的眾人心知肚明,他們不就是看到市上要關閉水泥廠,準備再撈一把。這種做法嚴重危害了眾人的利益。水泥廠職工說,如果水泥廠關閉了,我們最少還有煤礦勉強支撐著。煤礦要是賣了,那我們的生活都成了問題。為此他們自發前去煤礦討說法。
麵對群情洶湧的股東與職工,竇某麵不改色,赫赫然掏出了一把手槍,喝道:“都趕緊給我滾,別擋住了路,不然別怪我不客氣!”說著還拿槍在人群裏亂瞄。股東與職工們都是平頭老百姓,啥時候見過槍這玩意,頓時一哄而散,再也不敢到礦上來了。
然而私下是解決不了問題的,股東們決定通過法律途徑討回煤礦,他們以“煤礦拍賣不公開,違背企業章程”為由向水泥廠的主管上級部門反映情況,也不了了之。
當地的一位官員說,這座煤礦的情況非常複雜,竇某購買的目的是立足這個煤礦,進行違法越界開采。
從有關方麵獲悉,水泥廠停止生產後,直接影響到周邊兩縣的水泥供應穩定以及當地財政收入,當地政府極力保護,最後有關方麵又做出決定,對水泥廠進行技術改造,待達到環保標準,可予以保留。也許隨著水泥廠恢複生產後,對煤礦依賴程度的增加,一切問題都會浮出水麵。
而此時的竇某在做什麼?聽說處理了股東及水泥廠職工的“鬧事”後,他已經驅車去了省城西安,在那裏有處房產,裏麵住著他才好上的年輕漂亮的“三姨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