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事實證明,如果聽了朋友的勸阻,我也就不會一敗塗地了,可惜我當時雖然有些擔心,但是我更相信命運,我打小命就非常好,肯定能助我度過檻坎。再加上年輕氣盛,好於麵子,不想被村裏人看扁了,就咬了咬牙,繼續加大投入,高薪聘請國有大礦退休的工程師設計大巷維修方案,將以前的木柱支護全部改為用料石砌镟,三個月就花去了160萬元,把自己所有的積蓄都投進去了,工程量還完成不到50%,我意識到不能再這樣蠻幹下去了,隻好以礦養礦,一邊出煤一邊維護巷道,結果地質條件異常的複雜,成本高且不說,挖出來的煤有30%都是石頭,承包合同劃定範圍以外的又不讓你采。”
“承包應該是自己說了算,在井下誰還管得住你往哪裏采嗎?再說了承包本來就是短期行為……”
麵對疑問,老陳苦笑著說:“合同本來在簽訂時就上了當,是欺騙後的霸王合同,開始說你對井下的情況不是太熟悉,讓我們的技術員給你服務,工資由我們甲方承擔,他們在礦上幹了好多年了,技術沒問題,多好的甲方啊!也是我求之不得的事情,誰知他們的技術員是在井下監督生產,就是限製你隻能在這個地質條件複雜的采區出煤,其它巷道根本就不讓你進去,煤質差賣不上價錢,連本都保不住。我多次找對方協商,要求對合同進行修改,給點活路。而對方扳得很硬,一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這時我才感覺到這純粹是一個圈套,把我套進去了。
就這樣斷斷續續幹了一年,虧了100多萬元,我想再不能幹了,時間越長,虧的越大,陷的越深。可家裏人不心甘啊!損失太慘了,不能這樣就走了,要找對方討個說法。我極力反對,人家既然設了套,找也是白找。然後我靜下來總結兩次承包的教訓,第一次承包因為群眾眼紅,不讓幹了,不管咋樣,賺錢了,心理上很滿足;第二次承包考慮不周,鑽到圈套裏麵去了,賠了血本,是自己幹不成了,賺錢和不賺錢兩次承包都是以失敗而告終,如果是自己的煤礦,我絕對不會走到這步田地。”
老陳說他交了這麼多學費終於明白了一個道理:必須自己幹,開辦自己的煤礦,承包主動權始終掌握在人家手裏,再這樣下去,可能賠得更慘。
道理應該是這樣,似乎誰都懂,但有理並不等於就有利可圖,思路不一定就是出路。老陳在他繳納了100萬元學費,走到傾家蕩產邊緣時,悟出了自己必須擁有煤礦的道理。反而促使他又走了一步險棋,最終把他推到現在的地步。
有了自己幹的想法,陳老板很快終止了這份霸王合同,托人出高價從大礦搞到了圖紙,選準了位置,利用以前打下的關係,從銀行貸了總共100多萬元,置國家法律於不顧,在國有大礦井田範圍內,設計了年生產6萬噸的礦井。建設全麵鋪開,開始還算順當,不到一年時間就建成出煤,籌資的100萬元也花得一幹而淨。
正當老陳做自己東山再起的美夢,可以揚眉吐氣時,煤炭第二次的滯銷席卷全國。這次比第一次更加嚴重。按當時的煤價,陳老板煤礦生產的煤連成本都不夠,何談收回投資賺大錢。雪上加霜的是正趕上1998年國家關閉非法和布局不合理小煤礦,老陳的礦在國有大礦井田範圍內,沒有任何手續,開礦把他手裏的錢花得精光,想打通關係又手頭拮據。各方麵的取締關井條件他都具備了,陳老板最終無力回天。所以這麼多年來他再也沒有能力翻起身來,生命中的輝煌最終以黯然收場。
知足常樂,隨著年齡的增長,老陳也逐漸務實了起來,拋棄了浮躁和空想。他笑著對我說幸虧當時把農村的地方房子收拾了,鎮上還買了一個小院子,做點小本生意,勉強能維持生計。
周圍熟悉老陳的人說,他雖然走到了這步田地,沒有以前風光了,但是人家總歸有過那段輝煌。到現在老陳走在大街上熟人見了還是陳老板、陳老板叫個不停,依舊對當年一夜暴富的陳老板投去羨慕的眼神。人生能有幾回搏,在許多人眼裏,能風光一時,也算不白活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