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美食
扯遠了,還是回到早餐的小菜。早晨起來,人的胃還沒張開,身體的機能還未完全開啟,食欲不振。但是人們似乎都明白早上吃飽、中午吃好的道理。下飯的小菜就成了至關重要的了。在那個缺少肉禽蛋供給的年代,雞蛋是沒有保障的,除了年幼的孩子和年邁的老人,也許能吃上一個煮雞蛋。加糖的荷包蛋可是稀罕物,受到溺愛的孩子或者身體不適的老人,偶爾也能吃上一個。至今在陝北一些地方,來了貴客,吃飯前,主人還是會奉上一碗熱氣騰騰的加糖荷包蛋,以及一個饃加油潑辣子。鹹鴨蛋也不多,而且醃製的並不是很好,蛋黃沒那麼多油脂,蛋清鹹的能齁死人,其鹹度隻有鹹菜疙瘩和鹹帶魚可以媲美。鬆花蛋可是貴重食物,非節日而很少食用。那個年代,一些貴重東西如果平常也食,那在他人看來,就是敗家,至少是不會過日子。香腸火腿更是稀少,很多人家都不常吃,我記得我都上了大學了,才第一次在早餐中吃到蒸製的廣味臘腸,那份香甜,很令人難忘,也讓人惦記,第一次吃廣味臘腸時,要不是懂事,再多也不夠我一個人吃的。
在物品短缺的時代或地域,衡量菜肴好壞的最重要標準是“下飯”。上個世紀六十年代,我曾在臨海的親屬家住過一段時間,那裏的早餐倒是有些葷腥,其實就是漁民捕撈整理後剩餘的不成形小魚小蝦等,或醃製,或用辣椒炒過後,成為早餐最富營養的小菜,但農村沒有冰箱,有些細碎的魚蝦已經變味,可人們還是喜歡,故有“臭魚爛蝦,飯的冤家”一說。鹹帶魚不僅鹹,也有一股臭味,做的時候要多用點辣椒,不僅蓋住了臭味,也更加下飯,一塊鹹帶魚還沒吃完,兩個饅頭就已經沒了。不過,文革期間也不是天天都有鹹帶魚賣的。幾個月前,我在商場又見鹹帶魚,孤零零在那,無人問津,本想買點重溫舊味,但恐難下咽,隻得拾起,聞了聞,還是那股熟悉的臭鹹味。
那時,還是能在市場買到一些幹粯子、幹的小魚甚至幹銀魚。用水浸泡一下後,清炒或辣炒,也很下飯。有些人家,用土製的方法做臘肉:肉晾幹,抹上鹽,風幹後,存放起來,想吃時,切幾片,泡一下,用辣椒炒一下,或者跟雪裏蕻或者鹹菜疙瘩一起炒,也頗受歡迎。
即使沒有葷腥,用心的人也一樣可以做出可口的小菜,讓早餐不再枯燥。除了四川泡菜,雪裏蕻很多人家都會醃製,用水發的黃豆炒一下也很常見,如果用肉末炒,那就別想剩下了。文革期間,物品的缺乏從鹹菜種類的匱乏就可得到證明。常見的就是鹹菜疙瘩,再就是散裝的四川榨菜,又鹹又辣,還有一種甜鹹口的醬菜,不過不少人吃不慣。鹹菜疙瘩幹鹹,吃幾片早餐就可以打掃幹淨,但隻是鹹味。有的主廚會把鹹菜疙瘩切成細絲或薄片,用水泡一陣子,然後用黃豆炒著吃,這樣做出來的鹹菜,既不太鹹,又有了別樣的味道,用肉末炒更好吃,即使不炒,放點蔥、一點味精,一點香油,拌勻後,也很好吃。四川榨菜的做法差不多。
就是普通的菜,經過普通的加工,也會變得不那麼普通。新鮮的大蒜、大蔥或圓白菜裏麵的根莖、芹菜裏麵的根莖等,前一天晚上切成薄片,用醬油浸泡或者用鹽醃製,第二天取出,放點辣椒油、香油,味道甚是可口;如果是黃瓜、胡蘿卜、芥菜頭、蘿卜皮、圓白菜絲等,用鹽醃製一晚或一會兒,拍點蒜,放點辣椒油或香油,味道也很爽快。一些蔬菜中平時不食的部分,加工適當,也是美味。芹菜葉子,用水焯一下,切碎,再拍點蒜,放點味精、醬油和醋,是一種讓人吃罷會記住的菜。萵筍葉子,燙一下後,切好,或拌上泄好的麻醬,或放點蔥蒜味精鹹鹽,也很好吃。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