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友韓大利
剛上班,就聽到一陣重重的敲門聲。我有些惱怒地拉開門,見門口站著一個中等身材、西裝筆挺的紳士,看上去還挺麵熟,卻一時想不起來了。正愣神間,對方很不紳士地打了我一拳說,媽的,連我都不認識了,我是韓大利。
我恍然大悟,回敬了他一拳說,我還以為你早就不在人世了呢。
韓大利是我十多年前認識的一位文友。我認識他的時候,他正從村裏的小學當代課老師,每月領取80元錢的俸祿,日子過得很窮。那時,韓大利就領著那80元錢的俸祿,種著幾畝責任田,晚上再寫幾篇總也發不了的文章,帶著老婆孩子一家四口清苦度日。我是在一次文化館組織的文學青年創作研討會上認識他的,知道了他的情況後,就幫他聯係了一個企業的文秘職務,韓大利一躍就成了那家企業的女老總麵前的紅人。韓大利一夜之間牛起來了,穿名牌西裝,係“金利來”領帶,拿著那時還很稀罕的“半頭磚”手機,逢人便說我是他的恩人,他一輩子也忘不了我。
在韓大利無限風光的那些日子,我正忙著調動單位,很少與他見麵,所以並未得到他“風光”的實惠。有一天,他忽然找到我,說要請我好好嘬一頓。那一天就隻有我們倆,他卻點了滿滿的一桌子菜,見我心疼,就拍了拍我的肩膀說,哥們兒,咱再也不是以前的窮教師了,咱要發財了。於是,他一邊與我頻頻碰杯,一邊對我說了他的情況。原來,他和女老總“掛”上了,女老總現在讓他單獨負責一個部門,屬承包性質,至於上交多少,他眥了眥牙說,那還不是自己說了算。見他這副張揚的樣子,我沒有替他高興,反而隱隱為他擔起憂來。他見我不說話,就安慰似地又拍了拍我說,你不用嫉妒,咱哥們這關係,我成了還不等於你成了一樣嗎?咱們誰跟誰來!我苦笑著搖了搖頭。
這之後,韓大利經常帶著我出入高級酒店,當然了,他請的不止我一個人,很多時候我隻是一個陪客。慢慢地我發現,他請客並不是為了辦事,也不是為了聯係業務,純粹是為了一個字:“玩”。我自認是個“玩不起”的貨色,就退了出來,任他怎樣請我也絕不參與了。
大約半年的時間我沒和韓大利聯係,隻是偶爾聽到關於他和那位女老總的緋聞和他在娛樂場所一擲千金的豪邁傳聞。直到有一天,他慌慌張張地找上門來,一進門就將我的辦公室門反插上,然後低聲問我,你有錢嗎?我問,怎麼了?他重重地在自己的腦門上擂了一拳說,別提了,快給我準備兩千塊錢吧,我很快就會還你。見他說得急,一向不愛打探別人隱私的我就從財務室支了兩千元錢給了他。他接過錢後一秒鍾也沒停留,匆匆道了聲“後會有期”就落荒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