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聲,沈絡顫抖的舉著手,手心是用力過後的酥麻感。
“你敢打我。”她像是真的發了瘋,雙手抓向沈絡的身子,就這麼一功夫,沈絡的身子上已經出了一層虛汗。
溫雅滿腔的妒火根本無處發泄,那些話語真真假假的即是猜測又是現實。
她眼角的餘光,看到了那半懸空的樓梯。
她的唇角揚起一抹詭異的笑意,“其實,我有當過你是我的好朋友,可是你錯就錯在,嫁給了我看上的男人。”
她的身子一轉,一步一步的被推向後麵,溫雅的麵容終是徹底的變了,“沈絡,你去死吧。”
那是沈絡永生裏,最不堪的回憶,摔下去的那刻,像是掉入了無盡的煉獄。
身子下血色蔓延,沈絡臉色蒼白,痛苦的嗚咽著,抽不出一絲氣力護住腹中的孩子,意識模糊中,她看見溫雅一步一步的走了下來,而後蹲在她身旁,一副無害的笑容,帶著罌粟般的妖冶,取人性命,她湊近沈絡的耳邊,帶著絲絲的熱氣,“那個女人,和你長得真是像呢。”
“孩子……救……”聲聲般的嗚咽。
隻是她本意就是讓沈絡和肚子裏的孩子都死掉,又怎麼會救她,轉身走向沙發處,從包裏抽出一片棉白色的紙巾,小心的擦拭著剛才靠近沈絡時沾了血水的高跟鞋,而後卷了卷,扔進垃圾桶,拿著包,從門口離開。
煞白的臉色,止不住的淚水順著眼角留下,她無力地蜷著身子,撐起手,想去找手機,她可以感受得到,某些東西在一點一點的抽離,喉嚨中是痛苦的嗚咽聲,海藻般黑色的長卷發此時帶上濕濡的汗水,她蒼白著臉,隻覺得世界都暗了。
外麵是熟悉的車子刹車聲,伴隨著腳步,門被人從外麵打開,陽光傾瀉的順著門大開的方向溜了進來,她眯著眼,卻再也看不真切了。
厲北聿看著客廳的景象,眸子緊縮,那一刻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
身邊的景象仿佛都消失,隻剩下了下半身滿是鮮血的女人和他。
裴岩將車子開得飛快,不敢轉頭去看後麵的兩人,沈絡的臉色蒼白,毫無血色,身子下的血像泉湧般的肆虐,沾染了他黑色的正裝。
他從未覺得,此刻抱著一個人,卻會感覺她離他那麼遠,近在咫尺,卻遠的仿若天涯。
沈絡被推進手術室,醫生說,孩子已經成型,大人孩子不能全保。
他無力的靠在牆上,他記得,有醫生說過,要是這次保不住,她以後可能就再也不會有孩子了。
沙啞的聲音,他從未覺得,有一刻他的決定會像此時般的艱難,阿絡醒了,會恨他的。
“大人一定給我保住了,如果可能,請盡力再保一下孩子。”
那時候,沈絡還躺在手術室內,昏昏沉沉,她仿佛聽見外麵熟悉的聲音,還有那斷斷續續保孩子的字眼,她仿佛又看到了剛得知她懷孕是厲北聿的欣喜。
“醫生,救救我的孩子。”
即使這樣,她還是感覺到,孩子在一點一點的離開她的身子,一點一點的消失,眼角的淚無止境的滑落,就在前幾天,她還感受到了那堅強的小生命雀躍的胎動。
孩子已經成型,小小的四肢已經發育齊全,她睜眼,想多看一眼那孩子,卻在醫生孩子遺憾的眼神中看見那孩子消失在手術室內,她清楚的知道,那是一個不會哭不會笑,不會出聲的死胎。
“啊。”
尖銳的叫聲傳到走廊,帶著悲戚,他的心猛地顫動,他望著看著剛才醫生兩隻手托著出來的已經成型的孩子,他看到,是個男孩兒。
“板凳!”他顫抖的伸出手,想摸一下那個小小的孩子,卻在半空中止住,那曾經開玩笑取得名字,明明很好笑的字眼,可是此時,男人再也笑不出來,
裏麵淒厲的喊叫聲,帶著憤怒,帶著心如死灰的死寂,他的心,徹底的墜入深淵,他怕,沈絡會就此瘋了。
那種無法言語的痛,割斷了他的每一條神經,痛不欲生。
漆黑的夜色,一盞昏暗的燈照在榻頭,他就坐在那裏,一動也不敢動。
半夜,她像是醒了,魔怔的坐了起來,眼睛失神的望著厲北聿。
“孩子呢?”
他聽了,隻覺得世界都崩塌了,他握住她的手,冰涼的不是常人的溫度,他就那麼的把她擁在懷裏,一滴淚,砸在她的肩膀上,透過寬大的病號服,滲入肩胛骨上的皮膚。
她顫了顫,手指回握住男人的手指,似是呢喃,“我們的孩子沒有死對不對。”
她稍微的推開他的身子,見厲北聿不語,像是發了瘋,啪的一巴掌打在他的臉上。
“你跟我說,孩子還活著,你跟我說啊。”眼淚順著眼角流下,她仿佛也沒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