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籠絡人心(2 / 3)

眾將士紛紛說:“我們都聽童監軍的。”童貫大手一揮,道:“保家衛國,英勇殺敵。”四下裏回聲如潮水一樣:“保家衛國,英勇殺敵……”

大軍繼續進發。在隨後接下來的戰爭中,童貫將權利全部放開,毫不束縛將士們的行動。這一舉不但贏得了將士們的尊重,也使每一場戰爭都不拖泥帶水,沒有後顧之憂。將士們敢謀敢打,作戰積極,行動迅速。

童貫將權利放開後,擔心恩大於威,將士們和他混得像哥們兒一樣,那麼,他的號令就不能及時落實,怎麼辦呢?

這日,將士們在前方奮勇殺敵,童貫在大帳中沉思。

忽然,他聽到一陣喔喔的雞叫聲,童貫抬頭往外看一眼,隻見童江和童山正在外麵抓一隻老母雞。那隻老母雞一身的黃毛,被童江兄弟連抓了幾下,脫落了不少。童江兄弟一邊抓,一邊嘴裏罵道:“奶奶的,我就不信連一個小小的畜生也抓不到。”說著,童江朝左邊一指,對童山說:“兄弟,你在那邊攔著。”由於北邊是大帳,南邊有兩排軍士站崗,童江兄弟一左一右站立後,老母雞就被團團圍住了,不過,老母雞跳躍非常靈活,左衝右突,始終能從童江兄弟的手下逃生。童江兄弟連輕功也用上了,腳踩七星步,撲來奔去,把老母雞身上的毛抓掉了不少。衛兵們嗬嗬大笑。這時,老母雞飛累了,伏在地上休息。童江兄弟對了個眼神,兩人一起撲出,四隻手牢牢地摁住了老母雞,不過,兩人也撞了個頭碰頭。

童貫看在這裏,突然心中一動,快步走了出來,喝道:“大膽。”童江兄弟聞聲侍立,不敢抬頭。童貫道:“軍中有規定,你們二人怎麼敢搶奪老百姓的東西?”

“我們?”童江看看童山,心說:為了一隻雞,師父怎麼發這麼大火?

童貫喝道:“來人,把這兩個畜生捆起來,送往民宅,由百姓發落。”左右過來四個衛兵,兩人摁了兩個,倒扣著童江和童山的胳膊,而那隻雞也被另一個衛兵接了過去。

“師父,不就是一隻雞嘛。”童江非常不理解,平常師父很寵愛他們的,為什麼今天這麼不盡人情。

“將士們在前方流血犧牲,為了什麼,還不是保家衛國,讓老百姓安居樂業嗎?你們搶奪老百姓的雞,這和敵人有什麼區別。”

童山動了動嘴巴,沒說話。他雖然覺得童貫的話有道理,但是,因為一隻雞要把他們兄弟送到民宅去,他覺得師父有些小題大做。這時,王厚、劉延慶等將領聞聲趕來了。

王厚道:“童公公,兩位小兄弟跟隨大軍出來,一路上沒少吃苦,抓一隻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那怎麼行,家有家規,軍有軍法,怎麼能隨便抓老百姓的東西,王將軍,你們不用給這兩個畜生求情,本公決不能饒了他們。”

“童公公,既然兩位小兄弟想吃雞,本將讓人給給雞的主人送些銀兩去就可以了。”

“王將軍不用袒護這他們,國無法不立,如果咱們的將士都有法不依,以後還怎麼發號施令?”

“這……童公公,兩位小兄弟是您的人,並非正式的軍人,應該不受軍規約束。”

“是啊,童公公,看在兩位小兄弟非正式軍人的份上,就放過他們吧。”眾將紛紛替童江童山求情。

“那怎麼成,本公是監軍,本公的弟子如果帶頭違反軍規,那以後其他講師犯了軍規,讓本公怎麼秉公處理?將軍們都不要說了,本公心意已決。”

“這……”眾將都無法開口了。

童關將手一揮,幾名衛兵押著童山兄弟去了民宅。

等衛兵們押走童江兄弟,童貫道:“各位將軍來的正好,咱們不妨一起議一下軍情。”

過了一陣兒,隻見衛兵們和童山兄弟回來了,童山兄弟的綁也鬆開了,而且,一起前來的還有一位老婆婆。老婆婆滿頭白發,穿著粗布衣服,懷裏抱著那隻快掉光了毛的老母雞,隨著眾衛兵走進大帳。

大帳內,童貫正和王厚等人議論軍情,見狀抬頭起來。一衛兵上前道:“王監軍,兩位公子已經送到民宅,隻是……雞的主人何奶奶不肯發落。”童貫臉色一沉,道:“那怎麼行,兩個畜生惹出事來,豈能讓他們逃過懲罰。”

正說著,隻見那個老婆婆顫巍巍上前幾步,道:“這位就是童公公嗎?”童貫假裝禮儀,忙起身離座,繞過案子,上前道:“這位老婆婆是?”

“老婦何氏,那隻雞就是老婦的。”

“老婆婆,都怪本公管教不周,讓兩個畜生做出違反軍規的事來,請老婆婆狠狠地處罰他們。”

“怎麼會呢,將士們為了保家衛國,犧牲了這麼多人,百姓們理給犒勞三軍,我老婦家裏隻有這隻雞了,送給將士們也算表一表心意吧。”

“多謝老婆婆,您宅心仁厚,可是劣徒不受罰不行,來人啊,將兩個畜生拉出去,各打四十軍棍。”

左右過來幾個衛兵,把童江童山拉了出去,啪啪地打了幾十軍棍,這才拖了回來。

期間,老婆婆和王厚等將沒少求情,但是,童貫心意已決,所以,這幾十軍棍就如實地打了下來。童貫見童江兄弟已被打得皮開肉綻,心中雖疼,但表麵上沒有露出來。他對何婆婆說:“老婆婆,請驗傷。”何婆婆過去摸著童江和童山兩人的臉,憐憫地說:“孩子們,疼不疼啊。”童江兄弟看看童貫,都搖搖頭。何婆婆唉了一聲,說:“怎麼會不疼呢,好孩子,班師回朝的時候,一定來看婆婆,婆婆給你們燉雞湯。”說著,何婆婆抱著雞,不住慨歎地走了。

那童江兄弟,被打得咧嘴眥牙,不住地哎喲。童貫揮揮手,兵士將兩人架回營帳休息去了。晚上,童貫趁其他將士不注意,獨自一人悄悄地來到童江兄弟的營帳內。兩兄弟此時正鬧著情緒呢,聽到腳步聲,抬頭一看是自己的師父,都扭過頭,假裝沒看到他。童貫知道兩位徒弟在生自己的氣,他並不動惱,擺擺手,將門口的兵士吱開,然後走到兩人身邊,坐了下來,語氣溫和地說:“孩子們,你們是不是心裏恨師父啊。”童江道:“師父,你變了。”

“師父哪裏變了?”

“自從當了監軍後,你再不是以前的你了。”

“放心,師父還是以前的師父,沒有變的。”

“不,你變得冷血無情,六親不認了。”

“怎麼會呢,看來你們還是年齡小啊,小江,小山,今天這件事,你們不要怪師父,師父也是迫不得已,你沒有看到將士們對師父恩有餘而威不足嗎?”

“這和我們兄弟有什麼關,你也犯不著因為一隻雞懲罰我們啊,在杭州,我們兄弟想吃誰家的雞就抓誰家的雞,你何時過問過。”

“現在不同了,咱們師徒仨來到軍中,如果不樹立軍威,如何成大事?如果不給他們的顏色看看,他們如果威服師父?師父今天這樣做,是想殺一儆百,給他們個下馬威,等師父恩威豎立後,有了軍中這股勢力,還愁以後不成大業嗎,師父有了前途,自然不會虧待你們,不過,這樣一來,讓你們受苦了。”說著,童貫輕輕地摸著童江兄弟的頭。兩兄弟終於明白了童貫的心思,紛紛說:“師父,您原來是這樣想的,都怪我們兄弟無知,怨怪了你,早知道這樣,就是打我們八十軍棍也心甘情願啊。”

童貫道:“為了逼真些,不令外人起疑,師父此前沒敢告訴你們心裏的想法,你們好好休息吧,改天師父一定給你們燉雞吃。”說著,童貫站了起來。童江兄弟想起身相送,被童貫按住了。童貫微微一笑,道:“你們剛受了傷,一切禮節就免了吧。”兩兄弟隻好用目光恭送童貫離去。

何婆婆回去後,民間很快就把童貫大義執法的事傳開了,百姓們無不對童貫敬仰有加。而軍中,也都知道了這件事,將士們無不對童貫威服,對他的命令,不敢稍有遲誤。

收複熙州時,呂奇請令為先鋒官,他赤膊上戰場,手持雙刀,如虎入羊群,連殺十幾員西夏大將,嚇得西夏兵如潮水般後退,見到呂奇,都喊:“赤膊將軍來了。”

西夏兵節節敗退,宋兵步步緊逼。呂奇雙刀上染滿了鮮血,盔甲上濺滿了血點,他一次次地殺入敵陣,鼓舞了士氣,宋兵將士個個如猛虎一般,短短的半月內,將青海、甘肅境內的四處失地全部收回,將西夏兵趕出了熙州。

收複洮州以東的大片失地時,後線大軍沒有全部壓上來時,作為前鋒,劉延慶有些貪功進取。劉延慶與呂奇商量:“呂將軍,你敢不敢和我率前部兵馬衝進敵陣,殺個痛快?”呂奇乃一渾人,道:“有何不敢。”劉延慶與呂奇一個貪功冒進,一個勇猛不懼,一拍既合,率軍三千衝進敵陣中。戰鬥中,呂奇馬陷坑內,被西夏兵亂箭射死。等劉延慶冒死將他拖出陷坑,呂奇已經沒有了氣息,隻見他渾身上下最少插著七十支箭,死狀之慘,不忍卒睹。而呂奇,兩手握刀,雙目瞪圓,看樣子,恨不得再衝入敵陣,殺個痛快。隨後,王厚的大軍殺至,夏人大敗,如潮水般潰退。

戰爭結束,全體將士都為呂奇默哀。劉延慶懊悔不已,叫道:“呂將軍,是延慶害了你啊。”童貫表現的更加悲戚,他在呂奇的墳前行了三拜大禮,仰天大叫:“呂將軍,安息吧,從此,你再不會受傷,再不會奔波,再不會過著刀頭舔血的日子,你為大宋立下了汗馬功勞,為邊境的百姓安居樂業付出了寶貴的生命,你英勇殺敵不怕犧牲的精神,將永遠鼓舞著我們,你的英魂將永駐在我們心中。”將士們聽到這樣的話,無不潸然淚下。

呂奇戰死時還不到四十歲,他的妻子早已病死,隻留下一個十六七歲的兒子。童貫當即收呂奇的兒子為義子,改名童小貫。這一舉,再度讓童貫在軍中樹立了自己的崇高名望。

戰事結束,童貫主持慶功大會,代封王厚為威州團練使,知熙州。童貫在與王厚、劉延慶、韓世忠、種師道等一幹大將飲酒作慶時,拿出了徽宗的手諭,讓將軍們一個個傳閱。當將軍們看到,當初那份手諭竟然是讓大軍撤回的,無不驚訝。劉延慶臉色大變,道:“童監軍,這……這可是欺君之罪啊,當時你為什麼不讓我們撤軍呢?”童貫道:“十萬大軍勞師動眾,既然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哪能回頭呢?何況,西夏賊兵,犯我大宋,理應奮起而戰,還以顏色,否則我大宋國威何在?”

“監軍說的極是,隻是,萬一部隊吃了敗仗,萬歲歸罪下來怎麼辦?”

童貫道:“本公當時已經想好了,打了勝仗,本公為大家請功,功勞是十萬將士的,吃了敗仗,由本公一人承擔,與你們毫不相幹。”眾將一聽,無不激動,齊齊向童貫抱拳,願誓死效力於童貫。

接下來,眾將歡飲。宋國將領,自劉延慶以下,不乏粗魯之士,談吐間毫無禮數,坐立間無規無矩。童貫暗道,前些日子剛對童江兄弟施了苦肉計,沒過幾天,這邦人疏於管教,一喝上酒,又不把自己放在眼裏了,不行,得再想個法子震震他們。想到這,童貫趁機低耳對剛收的義子童小貫說了幾句。童小貫點點頭,端著酒杯去和劉延慶等大將敬酒。劉延慶已經喝得不少了,忙推辭道:“童小將軍,本將不能喝了,實在不能喝了。”童小貫一副酒醉的樣子,翻著眼睛道:“你他娘的,不喝就是看不起本小將,喝,喝了。”說著,硬是將杯中的酒往劉延慶的嘴巴裏灌。這一下全場的將士都驚呆了。劉延慶相當於本次征軍西夏的副元帥,除了童貫、王厚,就是他的軍職大了,童小貫甚至連個副將也不是,竟然敢對上司無禮到這種地步。眾將齊齊望著童貫,因為童小貫是他剛剛收的義子,又是呂奇大將的遺子,都不敢多說。童貫啪地一拍桌子,怒道:“小貫,你喝多了嗎?”童小貫醉醺醺地說:“幹爹,我沒多,這……這點酒還醉不倒我。”童貫喝道:“大膽,身為將士,要尊上愛下,一言一行要中規合矩,軍紀中嚴禁對上司無禮,你瞧瞧自己,竟然像一個潑皮一樣,哪裏還像大宋的將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