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放虎歸山
王詵等人在少室山麓隱世,暗中練習王家刀法。王詵和王幹、王大、王二四人修煉,並沒有要把潑風刀法傳給王新,但說來也怪,這王新每天看在眼裏,不知不覺,在砍柴時便用上了刀路。
王家的潑風刀是一種渾樸的刀法,招招連貫,水到渠成,取法於自然,因此,王詵等人越是急於求成,反而越悟不到刀法的奧妙,王新誤打誤撞,竟然將幾式潑風刀法了然於胸,隻是他自己不知道罷了。
王詵雖然隱居,但並不能不食人間煙火,所以每隔半月,還是要到山下采購點生活用品。以前,這些東西都交於王幹去做。前幾天,王幹告訴王詵,銀兩不足了,王詵派王幹到杭州來,拿一些東西,這些東西中就包括從司馬婉兒父親手中得到的半幅《江山》。王詵在杭州有一個宅院,《江山》就藏在密室之中。所謂狡兔三窟,王詵自然不會將所有的家當都放在京城。京城的別院被李憲抄了,值錢的東西幾乎一件沒有舍下,為維持生活,王詵隻好讓王幹到杭州的宅院裏取些值錢的物品。
王幹這次出來,王新非要跟著。隱居的日子,王幹和王新天天在一起,彼此還算合得來,所以,王幹不忍拒絕他,便向王詵請求,王詵也覺得兩人是個伴,於是答應了。一路上,王幹沒少叮囑王新。想不到,越怕遇事越出事,臨返回的時候,他們遇到了童貫的人。
童江有童貫和衙門的人撐腰,平常在杭州城內橫衝直撞慣了,哪裏有人敢對他還手。被王新甩開後,童江勃然大怒,一指彈去。這一指雖然遠沒有李憲和童貫的威力,但還是有一道陰風射向王新。王新並沒有什麼對陣經驗,他感覺到對麵風聲驟響,還在發愣呢,王幹是見過李憲的幻影指的,臉色一變,慌忙將王新推在一邊。饒是這樣,王新的腮邊火辣辣的,起了一道紅印。
王幹一出手,童家兄弟便全撲上來了。到了這份上,王幹哪裏還能忍讓,打吧。於是,他招呼王新:“兄弟,下手別留情,打完趕緊走。”
王幹知道,童貫在杭州是有影響力的,而且他背後通著徽宗,因此,想速戰速決,打完就溜。王新沒有趁手的兵器,並不能施展自己尚不知道的刀法,所以,隻能像以前一樣,仗著天生的神力和童山周旋。王幹則頻頻向童江攻擊。王幹本身是武師出身,有一套好拳腳,和童江一番對戰,憑著經驗,十幾招後逐漸占了上風。而王新隻能和童山近身戰,童山隻要讓他抓到,便扔了出去。幸好童山學過七星步,輕功有了一些火候,所以倒不至於摔成內傷。不過,這樣一來,他也不敢接近王新,何況幻影指是最耗費內力的,他火候不到,童貫一再警告他,不可多用,否則會傷到內元。這樣一來,王幹和王新就都處於不敗之地。童江和童山逐漸被兩人逼到牆角,再無躲避之地,王新一手抓起一個,喊了聲起,竟然將他們都掄了起來,接著,大喝一聲,遠遠地拋了出去。眼看童家兄弟這一摔都將不輕,突然間,半空中人影一閃,伸手抓住兩人,穩穩地落了下來。現身的人一副太監服飾打扮,手中拿著一個拂塵。人王新不認識,而王幹卻大吃一驚。
來人便是童貫。王幹以前曾多次與王詵入公,見過童貫幾次麵,彼此雖然沒有深交,也互相認識。
童貫看看王幹身後的長天蠶絲囊和包袱,淡淡一笑,說:“原來是王兄啊,不知我這兩個徒弟哪裏得罪了你?”王幹抱抱拳,道:“童公公,這兩位小哥要抓我們去貴處做苦役,而我身邊這位兄弟不肯,所以就衝突了起來。”
“哦,童江,童山,你們兩個真不長眼睛,這位爺是原駙馬督尉的心腹,還不趕緊賠禮。”童江、童山趕緊上前施了一禮。王幹也還了禮。童貫笑道:“都怪本公家教不嚴,還望王兄不要怪罪。”
“不敢,不敢。”
“既然王兄來到杭州,就請到本公的住處坐坐吧,本公也好以盡地主之宜。”
“這……我們還有事在身,就不麻煩童公公了。”
“既然如此,那,就本公告辭了,二位一路走好。”說著,童貫帶著童江、童山走了。
王新看著發愣:“這個太監好厲害,他們就這樣走了?”
“當然走了,你沒見他們的背影嗎?”
“那咱們呢,去哪裏逛?”
“還逛什麼,趕緊回去吧,差一點惹出亂子來,回去後千萬別和督尉大人說。”
“我知道了。”王新訥訥地說。
童貫沒走多遠,腳步便慢了下來。童江問:“師父,徒兒從沒見您對人這麼客氣過,以前對蔡大人,那是為了前途著想,可是,王詵哪裏還是駙馬督尉,他不是差一點被皇帝砍了頭嗎?他能給咱什麼?”
童貫站了下來,回首望著,說:“你們不懂。”童山說:“師父,該不會這麼便宜他們吧?這不像您的性格。”童貫微微一笑:“山兒還算了解為師,你們可知萬歲爺和王詵之間的事?”
“師父從沒說過,徒兒們不知道,隻知王詵得罪了萬歲,卻不知為了何事。”
“這個王詵,和萬歲同時看上了一個叫司馬婉兒的姑娘,等萬歲爺登基後還不放手,你們說有這麼色膽包天的人嗎?”
“哦,的確膽子夠大的,敢和皇帝搶心上人,那司馬婉兒是不是很漂亮?”
“嗯,標準的美人一個,當然了,後宮佳麗上千,萬歲並不缺乏美人,主要是這女子與一件寶貝有關。”
“什麼寶貝?”
“半幅《江山》,不說了,師父要跟去了,你們回造作局好好盯著。”
“師父,您要去哪裏?”童大剛張口問了一句,童貫已經沒了影。
“還用問嗎,師父跟蹤那倆人去了,既然王詵是萬歲的情敵,萬歲爺肯定想得到這個人,師父抓了王詵,自然大功一件。”童二說。
王幹取出包袱裏的細軟,換成銀子,買了兩匹馬,和王新一路急馳了下來。
這一天,王幹和王新回到了少室山隱居的地方。兩匹馬衝進大院,王詵與王大、王二聽到馬蹄聲響,便奔了出來,三人各持兵器,見是王幹和王新,鬆了口氣。王詵來到大門口,朝外看了一眼,關了大門,問道:“王幹,一路上可有人跟蹤?”王幹道:“沒有。”王大和王二取了水來,遞給兩人,然後將王新拉到一邊,詢問外麵有沒有好玩的事。王新訥訥地說:“倒不是沒有好玩的,隻是……王幹大哥不許貪玩。”兩人有些遺憾:“唉,沒想到你出去一趟,連個新鮮事也沒有。”“誰說沒有。”王新道:“我們碰到了一個太監,輕功好厲害。”
王新的聲音雖輕,還是被王詵聽到了。“什麼?”王詵一驚:“王新,你遇到的人是不是五十幾歲,姓李?”王幹見王新吐露了出來,無法隱瞞了,隻好道:“大人,不是李憲,是童貫。”王詵眉頭一皺,說道:“無論是李憲,還是童貫,都不是好兆頭,快把你們遇到他的經過說一下。”王幹將經過說了一遍。王詵馬上道:“事不遲疑,趕緊收拾東西,馬上轉移。”
“轉移?難道他會找上門來?”王幹道。
“童貫這個人,不是一般人物,他雖然官不大,但畢竟是宮中的人,而且深知我和趙佶的事,他肯定不會放過我們,表麵上沒有風浪,他大有可能已經跟蹤了過來,要將我們一網打盡。”
眾人大驚,趕緊收拾東西。王詵見王新連平時砍柴的斧頭都帶上了,苦笑道:“傻孩子,你帶這麼笨重的東西幹什麼?來不及了,用不著的東西,全部撇下。”“哦。”王新應了一聲,將斧頭拋在地上,但是,接著,王新又將斧頭拿了起來,想想舍不得,插在了後腰上。王詵等人帶著重要的物品,朝大門走去。剛走了幾步,王詵道:“慢。”大家都停了下來。王詵想了想,說:“從圍牆出去,上山,然後繞下去。”大家跳上圍牆,攀沿而上,剛來到半山腰,王幹低頭向山穀裏看一眼,叫道:“童貫果然來了。”幾人朝下望去,隻見一個黑影,正在山穀的院內到處搜索。接著,那黑影站在屋頂上,突然長嘯一聲。童貫雖然是太監之身,但由於進宮時已經二十歲,所以相貌堂堂,身材魁偉,從聲音上聽,仍然非常雄渾。眾人雖然遠在半山,仍然覺得耳內如鼓,無不震驚於童貫的內力。王新一個慌張,蹬落了一塊石頭,頓時,那塊石頭一路跌滾了下去。
“槽了。”王詵大喝一聲:“快走。”
果然,山穀裏的童貫看到了眾人,像一隻巨鳥飛向上撲來。王詵等人急匆匆繞著山腰走,路過一個狹窄的山路時,童貫的聲音已經越來越近。王新突然停了下來,道:“督尉大人,你們走吧,禍是我闖出來的,就讓我阻擋他一陣。”說著,王新拔出斧頭,站在山路上。由於王新身材魁梧,山路又窄,所以,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神威。王幹正要跟著留下來,被王詵一拉,低聲說:“讓這傻小子抵擋一陣,咱們趁機下山,騎馬走。”於是,王詵等人順著山坡,又溜了下去。童貫追到近前,見王新一副憨態,堵住路口,便站了下來,問道:“小兄弟,看你像個憨厚老實的人,你和王詵是什麼關係?”
“我和他沒什麼關係。”
“哦,那你還拿著斧頭,替他賣什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