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霽不語，陳燕飛大驚：“真的？他還真是——”良久，又說道：“可是，我看他表麵上還是很斯文的，真沒有想到，可是這又算什麼？這樣的社會，你看看那些國民政府的當官的，哪一個不是腦滿腸肥的，暗地裏不知道幹了多少壞事，比那些混黑道的清白不了多少。”
林霽說道：“哪裏就那麼簡單了，你根本不了解他，還在這裏替他說話。”
陳燕飛說道：“林霽，我沒有想到你這麽迂。他隻要對你好就行了，哪裏想那麼多？如果是我，我才不管那麼多，管他是幹什麼的，隻要他是愛我的，天涯海角，我都跟著他。”
林霽看著陳燕飛的臉，陷入了沉思。她不是養在深閨中嬌滴滴的大小姐，從小到大，她受到磨礪很多，世情百態早已看透，可是陳燕飛總歸還是被保護的好，帶著一點不喑世事的天真，才有這樣羅曼蒂克的想法。楊錚到底是怎麼的一個人，他身處在一個到底怎麼樣的組織裏，像她這樣的，恐怕一不小心，就是殺身之禍，想想就覺得可怕，哪裏還能傻傻地撲上去呢？也隻有像陳燕飛，或者像邵落梅的女孩子才能把愛情想到至高無上。可是林霽又暗歎道，像她這樣的人想來也是無趣吧，事事都要瞻前顧後，思來想去，明明十九歲的人，心境蒼老地卻如半生已過。
林霽這病到底還是拖拖拉拉了一個多星期才好，她沒有忘了自己的責任，打了電話去邵園問候了一下邵落梅，雖然也沒什麼大事了，可是按照邵家人意思，邵落梅還是要休息一下。所以林霽也隻好趁著這一段時間好好調養自己。
這幾天，她和陳燕飛幾乎同進同出，形影不離。陳媽媽也就罷了，打牌就是她最大的事情，可是鍾嫂卻不同了，看林霽的眼神總有些意味不明。林霽覺得莫名其妙，隻好去問陳燕飛。陳燕飛哈哈一笑，不在意說道：“大概是看那位楊先生抱你下樓，嚇著了吧。”
林霽吃了一驚，那天她昏昏沉沉，渾然不覺自己竟是被楊錚抱下來的。這樣的行為在一個老牌人的眼裏自然是不妥，可是也沒法解釋，隻得由得她去。
這天，她和陳燕飛放學回來，已經走到陳家門口，卻發現鄰居門口站了一個婦人，正含笑看著她們走了過來。
陳燕飛扯一扯林霽的衣袖，說道：“看，這位是楊先生的母親，真是奇怪了，不是前一陣子要搬家嗎？怎麼這幾天不見動靜了。”
林霽心裏也十分疑惑，待走得近了，才發現果真是楊錚的母親，西餐廳裏有過一麵之緣。隻是不知道楊母竟然住在陳家隔壁，也怪不得楊錚會出現在這裏，隻是他母親深居簡出，自從她搬到陳家，竟沒有見過麵。
楊母笑得可親，迎上前去，先和陳燕飛打了招呼，又對林霽說道：“林小姐，你還記得我嗎？”
林霽忙回答：“當然記得。”
楊母指了一下自己的門口，說道：“我還沒有鄭重地謝謝你呢，上一次真是多虧了你。”
林霽禮貌回答：“您客氣了，我早說過舉手之勞而已，並沒有什麼。”
陳燕飛隻疑惑的看著她們。楊母點頭歎道：“於你是舉手之勞，於我可就是性命攸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