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特拉法爾加海戰是風帆時代發生的海戰、和蒸汽時代的海戰沒有可比性的話,那麼發生在1866年的利薩海戰,則是進入蒸汽時代後爆發的第一場大規模海戰,作為奧地利艦隊司令的特格霍夫在接敵前給艦隊下達的命令也十分簡單:“Close with theenemy and ram everything grey! ”(粗譯:靠近敵人,撞那些灰色的家夥!)在之後的海戰中,特格霍夫同樣也未再發布一條命令,奧地利軍艦同樣跟隨著旗艦“斐迪南德·馬克思”號以橫隊陣型衝破了意大利艦隊的縱隊,通過“亂戰”取得了利薩海戰的勝利。也恰恰是利薩海戰,改變了19世紀下半葉海戰的戰術思想,甚至軍艦的設計理念。在這場劃時代的海戰中,當意大利旗艦“意大利國王”號被特格霍夫的旗艦撞沉後,其艦隊也沒有一艘軍艦自動擔當旗艦。
而被“代理旗艦”派稱頌不已的日本聯合艦隊司令伊東佑亨更換旗艦的舉動其實也是一樁偷換了時間概念的“假新聞”!事實是:“鬆島”艦被“鎮遠”號的兩發巨彈命中,其速射炮位堆積的大量炮彈和藥包被引爆,導致全艦重創,喪失戰鬥力。“鬆島”艦在受創後並沒有發信號指定“代理旗艦”,而是掛出了表示放棄指揮權的“不管旗”後,自顧自地脫離隊列實行自救。直到海戰結束,日本聯合艦隊一直處在無旗艦管理的狀態。海戰結束很久以後,由於“鬆島”號傷勢過重,需要返回本土修理,伊東佑亨這才指定“橋立”號為新的旗艦,指揮今後的戰鬥,但這行為本身已經和大東溝海戰毫無幹係了。
縱觀從19世紀起的諸多重大海戰,都沒有出現旗艦受創後,“代理旗艦”繼續指揮艦隊作戰的局麵。如果海軍艦隊內或一艘軍艦上最高階的軍官或他所乘坐的軍艦失去指揮能力,那麼艦隊內一艘軍艦上官階次於他的軍官就應接替指揮,而接替者所指揮的軍艦就應成為新的旗艦。但就算是這樣的做法,在海戰過程中也鮮有成例。
更多的是,發生在海戰間歇或者海戰結束後,確認了旗艦的狀態才有可能實現。在日俄對馬海戰中,第二太平洋艦隊副司令涅鮑加托夫少將直到當天白天的戰爭結束後,才正式得知羅傑斯特文斯基因“蘇沃洛夫公爵”號受重創失去指揮權,自己被委任為第二太平洋艦隊
的代理司令官;在慘烈的美日瓜達卡納爾島夜戰中,美國兩個高級艦隊指揮官卡拉漢和斯科特均陣亡,由於擔心影響士氣,二人的死訊一直保持封閉,直到海戰結束後,才由幸存官階最高的軍官下令收隊返航。所謂“代理旗艦”和“順次指揮”的作用也到此為止了。而這點北洋海軍其實也不折不扣地辦到了。由於在大東溝海戰結束後,“定遠”號和“鎮遠”號均無法繼續履行旗艦的職能,“靖遠”艦管帶葉祖珪(除了劉步蟾和林泰增外幸存的官階最高者)在大副劉冠雄的建議下,掛住提督旗,召集北洋海軍剩餘軍艦收隊返航。
結 論
結論由此呼之欲出,某些自詡精通海戰史的“海戰專家”提出的所謂代理人和“代理旗艦”的問題,其本質是由於對19世紀~20世紀中葉的海戰戰術的無知而提出的一則偽命題。如同因所謂的“炮管晾衣”、“拜關公”而指責北洋海軍素質低下的行為一樣,隻是看上去
很美,自以為得計,卻不知與真相漸行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