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美“花木蘭”
史海鉤沉
作者:【美】迪安·布蘭頓
人們普遍認為,激烈殘酷的美國內戰隻是男人間的戰鬥,女人並未踏上戰場。戰爭時期的女人,角色通常被定義為甘於奉獻的護士、浪漫的間諜,或者是男人不在時勇敢保護家園的家庭主婦。然而,事實並非如此。在美國內戰期間,許多女人曾化裝成男人加入軍隊,和男人一同列隊開赴戰場,棲身肮髒的軍營,經曆血腥的搏殺,煎熬在陰晦的戰俘營,甚至失去生命。本文所要介紹的,就是這些打破世俗偏見、巧妙避開限製加入軍隊的北美“花木蘭”。
女兵上陣並非秘密
雖然北方聯邦和南部邦聯的法律都禁止女人入伍,但女人混入軍營的事情眾人皆知。由於這些入伍女兵化裝成男人,所以無法統計出到底有多少女人投身內戰。曾在聯邦軍隊中擔任護士的瑪麗·麗佛摩爾女士對此評論說:“有人宣稱有近400名女性曾在聯邦軍隊中服役。雖然我不能證明這一數字的準確性,但我堅信那些由於各種原因而隱瞞身份應召入伍的女性人數,比想象中要多很多。她們喬裝打扮,看上去和男人一樣,隻在發生意外或遭受傷亡時才會暴露其女性身份。”
除了軍人,有些地區的普通民眾也知曉女兵的戰鬥事跡。一位名叫瑪麗·歐文斯的女人,化名約翰·埃文斯,假扮男人加入聯邦部隊,並服役長達18個月之久,直到在一次戰鬥中因手臂受傷而暴露真實性別,隨後被遣送回賓州。返鄉後,歐文斯受到了家鄉人民的熱烈歡迎和鋪天蓋地的新聞采訪,其勇敢行為廣為人知。
內戰結束後,有關女兵的文學作品和新聞報道逐漸增多,更多女兵的軍旅生涯細節逐漸清晰起來。例如,在對女兵薩托尼·亨特的報道中,人們知悉她曾和第一任丈夫一起在衣阿華團服役,丈夫在戰鬥中因傷死去,而她本人卻安然無恙。1896年的一則報道講述了女兵瑪麗·詹金斯的服役經曆:她在學生時代便加入賓夕法尼亞步兵團,服役兩年,期間數次受傷,但每次入院治療時都沒有被識破其女性身份。
以上證據表明,在美國內戰及其後的一段時間,女兵的存在並非秘密,至少廣大讀者通過新聞報道可以清楚知曉她們的存在。這些女兵拒絕維多利亞時代將女性束縛在家庭領域的社會規範,進入到另一個隻屬於男人的領域。人們可以質疑她們的入伍動機,但無法抹殺她們的入伍事實。
官方不願承認女兵的存在
然而,不論是北方聯邦還是南部邦聯的官方組織,對女兵都沒有表現出應有的尊重。事實上,美國軍方一直試圖否認美國內戰時女兵的存在。1909年10月21日,《美國雜誌》的艾達·塔貝爾女士致信美國陸軍部副官署的艾斯沃斯將軍,詢問陸軍部“是否記錄了參加內戰的女性人數,或者是否有那些服過兵役的女性的相關記錄?”副官署的下屬機構記錄和養老保險部迅速向她發出了一份艾斯沃斯將軍親筆簽名的答複:“我很榮幸地通知您,在陸軍部沒有找到任何官方記錄,能確切證明曾有女性在內戰的各個階段,作為常備軍或誌願軍的一員而為合眾國服過兵役。當然,可能會有少數女性在其性別未被查明的情況下短暫加入軍隊,但在官方文件中並沒有找到有關記錄。”
事實上,該部門對塔貝爾女士的回複是不負責任的。副官署的職責之一是保存美國軍隊檔案,維護軍人服役記錄。到1909年底,副官署通過從北方聯邦官方文件和繳獲的南部邦聯軍隊服役記錄中複製姓名和備注,已經為南北內戰雙方的參與者建立了完整的軍人服役記
錄。其中的幾份記錄證明了美國官方確實有女兵的相關文件。其中,北方聯邦第17密蘇裏步兵團H連約翰·威廉斯的軍人服役記錄,表明這個19歲的士兵於1861年10月底,因“被證明為女性”而被開除。另一份南部邦聯軍人服役記錄,則記下了一位名叫S·布萊洛克的26歲女性混入北卡羅萊納步兵團F連的情況:“這位女性身著男性服裝,誌願入伍並領取賞金,在(性別)被識別出來之前已經服役兩個星期。由於她的丈夫被開除軍籍,所以她主動表明了其女性身份並返還賞金。1862年4月20日,她被開除軍籍。”
當然,南北內戰中並非所有女兵的性別都被識別出來了。有些人成功服役多年,如薩拉·埃德蒙多·希利;有些人甚至服役到戰爭結束,如阿爾伯特·卡希爾。這兩人在所有女兵中最為著名,相關記錄也保存得最為完整。希利出生於加拿大,化名富蘭克林·湯普森,1861年3月25日在底特律加入北方聯邦的第2密歇根步兵團,職責為郵遞任務和傳遞緊急公文。她隨部隊參加了半島戰役、第一次馬納薩斯戰役、弗裏德裏克斯堡戰役,以及安提塔姆戰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