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清朝統治的200多年間,因為處於一個以漢族為主的國家裏,滿族人口相對稀少,滿族統治者始終繃著警惕的弦,對漢人一直格外地警惕。他們夢寐以求的,是膝下永遠跪著時刻願為其肝腦塗地的億萬臣民,自己永遠舒舒服服地當著被擁戴的“主子”。
相比於曆朝曆代的統治者們,滿清統治者表麵上要收斂一些、要勤政一些,但是,為政也更加虛偽、手段更加殘暴、心胸更加狹隘。任何事務都要以維護其統治的穩定為最高準繩,否則無論如何有利於強國富民,都會被勒令阻止。
自唐宋以來,造船、航運、海外貿易一直是中國的強項,然而到了清代,這些產業的發展大大停滯甚至倒退,其原因大多也是為了“穩定”。在文化上,文字獄給中華民族精神上造成的永久性創傷,遠大於乾嘉時期考據學派的成就。
在所謂的乾隆盛世,英國專使馬戛爾尼看到的不是歐洲人想象中的富庶強國,而是一個貧窮而落後的國度。18世紀,普通英國農戶每年收入可達11鎊,約合白銀30多兩。而中國一個中等農戶一年全部收入不過白銀32兩,支出則為35兩,也就是說,辛苦一年還要負債3兩。
18世紀英國普通農民家庭的食譜如下:牛奶、麵包、奶酪、啤酒、豬肉、黃油、茶和糖。而中國農民的主要食物則是粗糧和青菜,肉蛋奶少得可憐。通常情況下,在青黃不接之際,農民都要采摘野菜才能度日,根本沒有剩餘糧食。一旦遇到饑荒,普通人家會立刻破產,甚至落到賣兒鬻女的地步。
馬戛爾尼對中國的結論是:“自從北方或滿洲韃靼征服以來,至少在過去的一百年裏沒有改善,沒有前進,或者更確切地說反而倒退了。當我們每天都在藝術和科學領域前進時,他們實際上正在成為半野蠻人。”
國家日漸破敗,統治者依然窮奢極欲。皇室、貴族的奢華排場自不必說,就連普通八旗兵養家的錢糧也是不低的。雍正時期僅米一項,基層軍官每人每年23石(每石160市斤),最低的士兵也有11石。當時一名七品官員的俸祿是每年銀45兩、米22.5石。所以雍正曾坦率地告訴八旗兵,他們的收入實際上高於七、八品官員的俸祿。
清末統治衰朽,旗人人口越來越多,而八旗兵的數目是有定額的,傳統和成見又使他們不可能走出去自食其力。於是,多數人注定一輩子失業賦閑。旗人養成了一種獨特的生活方式:有錢的真講究,沒錢的窮講究。耽於享樂,家裏無論衰敗與否都要唱曲養鳥,揭不開鍋就賒著吃,祖先騎射打天下的剽悍氣概已經不見蹤影。
晚清官場更是陷入了以財求官、以官求財的惡性循環。當時社會製度的基本框架仍是封建社會的宗法製社會,民眾上升的途徑很窄,社會資源基本上掌握在政府官員手中,做官或取得有關的身份成為人們衡量成功的主要標誌。集權導致腐敗,當上司可以決定下級的命運,特別是大小官員士紳的榮辱生死都取決於統治者一句話的時候,腐敗行為是絕對無法遏止的。
1894年正值慈禧60大壽,臣子們為討好這位專製君主煞費苦心,在他們心目中,強敵入侵、山河破碎不及討主子的歡心重要。大臣世續除送厚禮之外,又送了1萬兩小額銀票,注明是專供老佛爺賞下人用的。體貼的世續不久就升為大學士和軍機大臣。同時,行賄的對象也從主子個人擴展到了主子身邊的近臣和奴才,如果不給他們大約一成的手續費,貢品是不可能順利送達主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