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狀況不大好。”兵部尚書一開口便是這句話,他命人打開牢房,“他要見你們。”
“是誰?”
兵部尚書搖搖頭,把目光轉向穆亦城,顯然他是懷疑穆亦城的。
沈奉月不再問了,跟在他身後一步步走入宮中。她好似永遠都不能逃脫那一扇沉重的門,進進出出,不論走多遠隔多久,她還是會走進來。
遣退所有的人,穆亦修麵容枯槁,消瘦得顴骨高高凸起,沒有半分他該有的意氣風發皇權在手的高傲。沈奉月頓時不忍再看。
她跑出去,忍住哭聲。
“你回來了,姐姐。”林言穿著華麗繁雜的服侍走到沈奉月身前,麵上精心裝扮過,眉心的貼花透出威嚴,目不斜視,示意宮女扶起沈奉月。
沈奉月淚眼婆娑,淚花中隻見林言頭戴皇貴妃頭冠,麵上沒有情緒,冷漠得近乎沒有人情,語氣也冰冰涼涼的,“姐姐如今的模樣,可真是難看極了。跟本宮走罷,別汙了皇上的寢宮。”
沈奉月推開要扶自己的宮女,又深深望了眼屋內,才跟上林言的腳步。
林言住的是雲宮,在她的改造下再也沒有了盛氣淩人的氣勢,慎言宮,倒是很符合現在的她。
“分明是寵妃,倒是裝飾得如同冷宮。”沈奉月苦澀道。
“拿件我曾經的衣服給她,伺候沐浴。”林言吩咐道。
收拾出來,沈奉月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幾夜未睡好,憔悴不堪。清冷的模樣,果然如林言所言,難看至極。
她一筆一劃為自己描妝,漸漸描繪出女子柔情的臉。
“姐姐清減許多,撐不起這套衣服。也將就著罷,本宮這就命人去為姐姐趕製。”林言看了一眼,搖頭道。
沈奉月失魂道,“不必了,我覺著甚好,穿什麼不重要。”
“也是,隻要是你,穿什麼有什麼關係。”
沈奉月走到她麵前,歎息,“是誰?”
“是先皇。”
如墜冰窖,沈奉月不可置信,她睜大雙眼想要從林言眼中看到別的什麼,可是沒有,林言很淡然,如同平靜的湖水。
沈奉月怔怔地走到穆亦修寢宮前,穆亦城神色怪異地看著她,卻一句話都沒說。
“亦城,是不是若先皇沒走,現在坐在皇位上的,就是你?”沈奉月問。
穆亦城的臉色變得難看,“是。”
“你再回答一遍。”
“奉月,你心中有了答案,又何必再三確信?”
“我要你再回答一遍,是,還是不是?”沈奉月話中有了狠意,清淚在眼眶打轉。
“是。”穆亦城承認,“沈奉月,我太縱容你了。”
推開那道沉重的門,沈奉月輕步走進去。穆亦修躺在床上,雙眼緊閉,氣息平穩,像是睡熟了。突出的顴骨彰顯著折磨他的病痛是多麼殘忍,一點一點剝奪了他的生命。
沈奉月笑了笑,幫他理順頭發,自言自語,“穆亦修,如果給你機會重新活一次,你會不會選擇封地遠走?你和亦城都輸了,亦城輸給了你,你輸給了先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