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花成淚緩緩流下,黎素斜靠在臥榻上,寧靜的麵容上安詳沉穩,仿佛透過曆史走出來一般,神聖。黎一一實在不忍打擾這幅美景,“說吧。”清絕的聲音傳到耳邊,黎一一低頭道:“少主,南疆到了,我們今日在南疆都城中嗎?”
“嗯,你去花間客告訴楚娘本少來了,她自會安排。”“是。”南疆的花間客暗中屬於樓蘭遍布的暗線之一,而楚娘作為花間客的線人主管,自是名動南疆。楚娘不僅貌若嬌花,更是彈得一手好琴,文人騷客不當花間客是風塵俗地,反而願意在這吟詩弄月,南疆的不少貴族,願一擲千金隻換楚娘一曲,隻是楚娘雖為風塵女子,但是心比天高,不願的再怎樣強迫也是不做,願意之時,不用一分一毫便可讓她做任何事情。
黎一一聽命之後在船艙之中早已將暗衛的衣服換成一襲青色男裝,段謙住進客棧,黎一一隨黎素去花間客,當黎素走進花間客時,大堂中的人皆是怔住,黎素手搖折扇,黎一一早已經閃身去了後堂,不一會兒,楚娘朝黎素撲來,黎素麵帶笑意,敞開懷抱,接住那明豔動人的身影。大堂中的人看著那剛剛進來如同仙人一般的男子,再看看那男子懷中嬌豔明媚的女子,一時竟語塞。那男子那雙眸子竟是攝人心魂,不敢再與之對視一秒,仿佛再多一秒,便會沉溺其中無法自拔,隻是那男子周身氣質尤為吸引人,那種古老神秘的蒼涼感,讓人忍不住去探索。“楚娘可是備好了上好的蓬萊釀等著本少?本少可是說了,下次再來花間客可是要嚐到楚娘親手釀造的蓬萊釀啊。”“楚娘怎能忘懷,黎少最為鍾愛的蓬萊釀,楚還記得那時黎少貪杯於楚釀造的蓬萊釀,竟醉的那般啊?”“是啊,真想再醉一回,一回也好。”隻是,再也無法醉成那樣,醉到無所顧忌了,那一次,是生平唯一一次了吧,即使被師傅罰跪,在雪地中學習如何冷心絕情,射殺剝奪生命,也真的想,再醉一回。眼看著二人調笑相攜而去,黎一一垂下睫毛,斂下眼中翻湧的情緒,那樣優秀的少主,這一生,能夠陪伴在左右,還奢求什麼?
轉身,恢複平淡無波的臉龐,跟隨二人到樓上,在門口默默的站住。房中,楚娘將蓬萊釀斟在酒盅之中,清冽的酒香縈繞在鼻間,素手執起酒杯,仰頭一飲而盡,味道沒有變化,卻已物是人非。楚娘看著榻上的身姿,本該醒能掌天下,醉臥美人膝的少年,偏偏一點自由的權利都沒有。那少年的心,又有誰能懂。
楚娘將二人外衫疊好,放置在架子上,那雙通透勾人的眸子在酒精的作用下,漾著水一般,盈盈如同月之光華,光彩灼人,墨藍的底,如同一泓清泉,水汽繚繞,楚娘不禁看的癡了。少主如同畫中之人,比這酒更為醉人。她見過這世上千萬種人,唯獨,少主,她甘願醉一回,即使後果是粉身碎骨萬劫不複。仿佛看透了楚娘心中所想,“楚娘如此佳人,本少亦不是坐懷不亂柳下惠,隻是楚娘是否想清楚了,所有的後果?”一句話仿佛驚醒夢中人,此刻的楚娘已經在黎素懷中,黎素帶著酒香的薄唇吐氣如蘭,在楚娘的耳廓邊說著話,酒香灼熱,氣息灼人,楚娘的身子卻如墜冰窖,是啊,後果,豈是她能承擔的起的。從黎素懷中退出,道:“還是少主了解楚娘,若非少主點化,楚娘恐怕下一刻便要回到主子身邊請罪了。”“楚娘真是明事理之人,隻不過,如此良宵美景,辜負佳人,實非君子所為,不如我與楚娘共眠一榻如何?”“少主說笑了。少主乃是千金之軀,望少主好好休息,楚娘先行退下。”說完楚娘開門離開,黎素翻身坐起,清明如同琉璃般的眸子哪裏還有恍惚之態。當斷不斷,必受其亂,這些心腹之人,不可產生任何情感,否則被情感左右,便是最大的弱點。師父交代的,黎素一點也不能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