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恪靜靜地佇立在原地,麵容上勾起慘白的笑意。
“一個人,被自己的父親算計至此,還真是悲哀啊……”
他口中說著悲哀,麵容上竟毫無悲哀之色,隻是含著濃濃的諷刺之意。
媯荼之毒,隻有曆代趙氏的掌權者才能得到煉製的方法。過去是趙氏的曆任家主,而現在,是趙氏的曆任國君。
滄溟看著他的反應,是出乎她意料的平靜。
“兩方神族的血脈,”趙恪冷笑,“終究是個禍端。”
“不,你應該慶幸,”她很平靜,“慶幸你的生母是魏北亭,是魏國的長公主。”
她的話像是在回答他,卻又不像。
在她提到“魏北亭”三個字的時候,趙恪的神色中有著一閃而逝的哀傷。
不過,也僅僅是短短的一瞬。
“你願意幫我麼?”趙恪突然轉過頭來,“我會毀了趙國。”
“你相信我?”她似笑非笑,隨即輕輕地搖搖頭,“你連我是誰都不知道吧?”
趙恪平靜地注視著她懷中的那一架古琴,那架古琴上,栩栩如生的夔龍圖騰是無比尊貴的象征。
“當初,趙氏還是葉國的重臣,當時的葉國國君在兩位趙氏的貴女誕生之時,特地賜了兩把古琴。”趙恪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那把琴,“其中有一把在戰亂中被毀,而這一把,想必就是當初僅存的那把不知下落的古琴吧?”
“雖然我不知道你是誰,但你和曾經那位貴女,也就是後來追封的那位長公主,你們之間,一定有瓜葛吧?”
滄溟抬起頭,舒了一口氣。
“你終於真正懷疑我了。”她的語氣竟像是在等待被懷疑的這一天,就連趙恪也有一瞬間的微愣。
“我曾經故意把這把琴暴露在你們麵前。”她微笑,“既然你已經知道我和王室有淵源,那麼如此痛恨王室的你,是否打算現在就殺了我?”
她這是在……一心求死!
趙恪發現,他實在看不透這個少女。自從他第一次見到她,便看不透她。
因為,她的身上,有太多秘密。
“你之前說,幫我壓製毒素是受人之托?”趙恪的目光從古琴上移開,看著她風帽下下頜的輪廓,“是誰?”
她不言。
“是我的生母,魏國的北亭長公主?”
她一怔,神色稍稍有了些變化。
“看來真的是如此了。”趙恪的語氣不容置疑,“既然是受我的生母之托,那麼我當然要相信你。”滄溟微微一怔,指節覆在琴身之上,有些泛白。
“就因為這樣麼……”她的聲音竟然有些微的顫抖,隨後泛起了一絲冷漠的笑,“如果這樣,那麼你就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會知道吧。”
輕信於人,是大忌。
他當然明白這一點。
“除了我的生母,我又還能夠相信誰?”趙恪輕輕一歎,“做個交易吧。”
“我並無什麼想要的。”滄溟搖了搖頭,“更何況……我想要的東西你也給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