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府中,傾陌依舊昏迷著,趙恪站在庭院中,迎著風,不知在想些什麼。
良久,他抬起手,看著手背上若隱若現的青色印記——這是他用生命所立下的誓言。
曾經,他用性命起誓,要竭盡自己的一生,報複所有曾經不屑於他的人。
可是,為什麼,現在麵對趙國,他卻有些下不了手?
是在那一天之後麼?
從那一天開始,他知道了真相,知道了自己的母親因何而死。
他從出生開始,就對於自己的生母並無多少記憶,所以,他一直以為,她是厭棄他的。
當知道真相的那一刻,他才明白,他的生母為了保全他,付出了多大的代價。
病榻上的傾陌費力地睜開眼,臉色蒼白得嚇人。
他看到了站在庭院中的公子恪,連忙坐起身,可是傷口處傳來的劇痛讓他不得不倒吸了一口冷氣。
聽見聲響,趙恪踏進房門,看到了傾陌的動作,有些不悅地皺起了眉。
“不要逞強!”趙恪止住了他的動作,隨即對著門外的醫摯道,“你過來。”
醫摯忙不迭地上前,細細檢查了一番,又向公子恪行了一禮,“傾陌大人已經無礙,隻需安心靜養幾天即可。”
“那就好。”趙恪微微頷首,吩咐道,“你先下去吧。”
醫摯退了下去,傾陌勉強一笑,“這樣也好,也總算是聞得血腥味了。”
他清楚地聞到,自己的傷口處陣陣血的味道,對於他來說,是那麼濃烈。
也是那麼致命。
為此,他曾經私下裏強迫自己麵對那血腥的氣息,親自去地牢拷打刑犯,隻為了能夠麵對那種血腥,而強迫自己不會有作嘔的感覺。
一切,隻因為他是一名殺手,身為殺手,害怕血腥,厭惡血腥,都是致命的缺點。
一切,隻因他是公子恪的殺手,他的責任,就是保護自己的主子不受任何傷害。
“不知公子今日為何……”傾陌看出了公子恪的神色有異,忍不住問道。
趙恪長歎一聲,麵容上的神色漸漸化為了無奈。
“傾陌,我這麼多年來的執著,是不是都是錯的?”
傾陌一怔,為何公子會突然問起這個?
“我曾想過,或許一切都隻是我自己的執念,我愛的人從未愛過我,我恨的人也從未恨過我,我的仇人都隻是自己臆想出來的幻象,一切,都隻是過眼煙雲。”
趙恪說完,轉過頭來,微微一笑。
“公子,若您覺得這一切都是過眼煙雲,那麼不妨請您看看趙國。”傾陌的語氣恭敬,卻是真正發自內心,“屬下相信,您會是趙國未來的君主。在您的統治下,整個趙國的陰暗,都終將會暴露在光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