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自己知道自己在哪，而自己又忘記了，這就稱為人生的空白處。趙宇是刑警，獨處的時間本來就少，再憑借警官證調出相應檔案查閱，一一排除之後，所剩不過兩處可疑的地方。
“這個路口到下個路口，正常的車程是6分鍾，而那天我開了30分鍾中途發生的事情完全不記得。你認為這些時間足夠讓我死去並且活過來麼？”
“尚未可知，因為你身上施展的不是道術，下車看看吧。”
趙宇和楊陌下車之後，所走不遠便是一座橋。橋高三十餘米，河邊有綠地，一些菜農留下的莆田。時值深夜，斷續有幾輛車呼嘯而過，除此以外空空如也。楊陌停靠在欄杆邊，夾一枚銅錢浮於半空。念咒，施決，月華大作，鋪成一地白霜。順著楊陌的劍指附著在河麵之上。
趙宇第一次見到所謂的道術，聯想起先前的案件一陣搖頭，“要是你們這群人想擾亂社會，真的沒有人能夠阻擋。”
楊陌收回銅錢，瞥了一眼趙宇，“我會管。”
“那麼你自己擾亂呢？誰管？”
“總之不用你管。”楊陌又指了指河麵，“河底有屍體，超過兩百具而且沒有腐爛。”
“我先下去看看。”
“哦，別被嚇到。”
趙宇暗笑兩聲，刑警當了快十年，什麼見得都不算多，唯獨各種各樣的屍體見多了。因著階梯快步走到菜圃邊，菜圃土質鬆軟，粘稠。是以有人踏過都會留下腳印，而兩人眼前的腳印太多了，互相重疊無法分辨，踐踏得泥濘一片。
“腳印都朝向河裏，那些人不會都自殺的吧？”多年的刑偵經驗讓趙宇第一時間做出了這樣的猜測，“如果是兩百多人相約集體自殺，但是為什麼要選擇溺斃，這種死法很難受。而且，怎麼會不被河底暗流衝走，難道還自己綁上石塊？”蹲下身體用手機拍了十幾張照片，回頭說道：“楊陌，你既然能看見河底，他們是怎麼停留在一個地方不被衝走的？”
“你下水看一眼不就知道原因了？放心去看，不會有事。”
趙宇也不多話，脫光一身衣服，赤條條下河去了。未幾，又浮上來，“河底太暗，再用你剛才的辦法照一下。”
楊陌彈過去一枚銅錢，“透過銅錢方孔來看。”
河水平緩，要潛到水底難度並不大，幽暗的水底靜謐而冰冷。雖然是夏夜，趙宇還是感覺身體一陣寒顫。將銅錢貼在眼簾，趙宇才看清了水底的麵貌。密密麻麻的屍體毫無章法的淩亂分布，河床並不寬，水也不算深，趙宇甚至可以看清所有屍體的全貌。日常生活的衣著，很多女性屍體甚至都帶著發飾和皮包。雙眼緊閉，神情呆滯。手臂像是被灌了鉛沒有再水下恣意招搖而是緊緊貼在河床。趙宇想再遊進一點，而等他觸碰到其中一具屍體時，沒有接觸皮膚的質感，倒像是敲在了石頭上。他好像看見了一個曾有過接觸的人，想再遊過去，指間一滑銅錢掉了出去。霎時間，一片黝黑他胡亂的招手，卻沒能在抓住銅錢。而此時，他的腳被纏住了。不是水草，不是發絲，觸感告訴他是人的手，他被緊緊抓住了。憋氣的極限到了，他雙手卡住喉嚨，可還是泄出了氣。沒有視覺，沒有聽覺，不能說話，一種最原始的恐懼侵蝕了趙宇。在水底無聲的掙紮了幾分鍾，他愕然發現，自己不用呼吸也能活著。他這才意識到，原來自己早就是個死人了。恐懼是生靈的專利，他已經死了，所以他毫無畏懼。低頭解開了緊緊扣住自己的手，回了一拳，才慢悠悠的遊回水岸。
悉悉索索穿好了衣服，“你不是說能讓我像個真正的活人一樣麼，但我怎麼還是跟行屍一樣。”
“隻是讓你不再吸取別人的陽氣，你的本質還是半鬼不人。現在知道原因了？”楊陌從水裏喚回他的銅錢，微笑看著趙宇。
“唯一能確定的是，他們不是自殺，而且屍體很重。更具體的原因要解剖才知道。”
“所以你準備大張旗鼓的把河裏的屍體撈出來？”
“不然呢？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怎麼能隱瞞下來。而且，他們的家人一定很擔心。”
“比起知情權，秩序更重要。這些屍體隻能被燒掉，不然會引起恐慌。”
“原因？”
“僵屍聽過麼？它們的締造者把他們藏在水裏，是讓他們不接觸生人的陽氣。你剛才也被抓住了，應該知道她們能動。我猜測他們應該是失敗品，你是他們的下一階段。”
“鳳城不大，而且沒有什麼外來人口。突然失蹤這麼多本地人，警局居然沒有一點消息這不可能。一定是有人掩蓋了他們失蹤的消息。而且這個人，職權還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