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鞠元(3 / 3)

總該有那麼一個鞠元,可以不背負那麼多而生活下去。

元安如宦亦和秦安所期盼的那樣長大,無憂無慮,沒有需要她擔憂的,她像一個普通孩子那樣哭鬧、大笑,她不需要過早成熟以去接受自己應承擔的責任,所有複雜的問題她的兩個母親都會為她解決。

秦安牽著元安的小手下樓,宦亦單位離家不遠,大概三四分鍾就能到。出居民樓,穿過巷子,走上大路。她在一道櫥窗前停下,給宦元安買麥芽糖吃。

小女孩正挑選糖果的時候,秦安抬頭,偶然一瞥的瞬間,突然注意到櫥窗中倒影的人影。她驟然回頭,看見人群中一個身形修長的男性著一身黑色長衫正一步步遠去。

這個人的麵容與身形——她絕不會弄錯。秦安蹲下叮囑了宦元安待在原地不要亂跑,自己拔腿便衝了過去,喊著他名字:“封邕——!封邕!”

可那個人卻很快上了一輛黃包車,眨眼間便消失無影無蹤。不論秦安在他身後如何喊,對方似乎都沒有聽見。

她確信自己看見的那個人是封邕,不可能認錯。然而……奇怪的是,如果封邕在這,那麼安林呢?

踱步回來,秦安牽著宦元安的手有些心事重重朝宦亦的工作單位那兒走。女孩嘴裏喊著糖,有些不清不楚的抬頭問道:“媽媽,那是誰?”

“媽媽的一個老朋友。”

“既然是老朋友,他為什麼不停下腳步呢?”

秦安搖了搖頭。封邕不大會為她停下腳步,如若是安林就不會。況且她喊住這男人,也是希望問問安林的近況。

到研究所外的時候,研究所裏剛剛下班,遠遠能看見宦亦穿了一身漿藍色的西裝裙朝門外走來。她臉色看起來也不是很好的樣子,秦安接過她包,正想告訴她今天自己好像看見了封邕,她卻先開口:“今日有人送安林的金牡丹給陛下了。”

“……金牡丹?”

宦亦點了點頭,伸手牽著元安與秦安一道往家那兒走去:“如若金牡丹回來,我想安林殿下,很有可能真的不在了。”

秦安想到今天看見的男人,又聯係起被送入宮中的胸章。

“我和元元來的時候,看見封邕了。”

宦亦神情一頓。

“你看見他了?認清楚了嗎?”

“肯定是他。隻是我叫他他並不理我,很快就走了。我沒能追上他。”秦安蹙眉,“沒想到他還活著。”

宦亦也說:“沒想到他還活著,安林卻已經走了。”

生生死死,有時候真如謎團,弄不明白。當初死在他們麵前的是封邕,可如今將安林遺物送入北華的卻也是他。實在是奇怪的很。

而宦元安則奇怪看著她兩個媽媽,她不認識他們所說的人,但偶爾聽他們提起過。甚至偶爾,她在自己的夢境之中,有時也會一瞬閃現那幾個陌生的人。

她本想問,但看著母親們有些消沉的麵孔,想想還是乖巧收回了問話,安安靜靜陪著她們回家。

這母女三人沿著巷子朝家中走去,夕陽下拖長了背影。遠遠的巷口中,有個人靜默無聲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他在看見宦元安的時候眼中閃過驚詫,卻很快由一個笑容化解了。他想總歸有人應得這安寧,他很羨慕,但自己卻並不強求。

封邕帶上了禮帽,回頭看了眼已重建完畢,巍峨雄偉的殿堂與元帥府,抬步踏下台階,一個人消失在了人潮來來往往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