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87 異常狂熱(一)(2 / 2)

女子第二次磕頭,在她麵前驟然掀起了浪花。

那些原本還不願相信的貴族們刹時噤聲,屏息凝神看著湖中所產生的變化。

女子第三次磕頭,迪爾拉中湖水巨浪升騰,從湖中心漸漸有什麼慢慢升起。流水濺開,那升起的水浪漸漸也顯出形狀。

女子驚呼著舉起了雙手,她有些誇張朝前趴去,指尖浸入水中。

在浪花之中慢慢顯露出一個身影,那是一個身著白袍的人,他頭披白紗,目露慈光,赤腳踩在了水麵上。

在他腳趾觸碰水麵的那一刻,聖湖之中波瀾驟然停下。

女子以蒙國語言大聲呼喊道:“額赫!”

在她身後,那群貴族們也都爭先恐後衝了到了湖水之畔,與女子一般跪在了那從聖湖之中出現的人麵前,以呼喚她們神聖母親的稱呼呼喚他:“額赫!”

那從湖上而來的人終於踏上了岸,他已流暢的蒙語與那些人輕輕開口:“我思念你們,我的孩子。在我久久沉睡的日子裏,我無時不刻不思念著你們。如今我來了,來到你們麵前,因我有一則預言必須要說與你們聽。”

貴族們紛紛抬頭,在貴族之後,那些民眾也都聚了過來,聚到了他的身邊。

“你們要仔仔細細聽好,並想法設法告訴所有的姐妹,將其編成歌謠傳唱,將它散去每一個角落。”他彎下腰,聲音親切溫柔,卻又隱隱透出森嚴的味道,猶如一尊天神,“在我們西麵的虎狼,正粲粲磨牙想要將我們吞噬。勇士們,我要你們喝下聖湖的水,踏上馬背,把那群虎狼殺得片甲不留。我們的南麵,是我們的姐妹,讓他們去飲瑪塔布拉湖水,她們的神明也將保佑著她們在這場持久而可怕的末日中存活下去!”

他伸出手,衣袖所落的每一個角落都有人目露崇拜想要握住那一片布縷。

“聽到了嗎我的孩子們,我將永遠與你們同在,你們的痛苦將會使我備受折磨,而你們的勝利則會令我歡欣鼓舞。”

他說:“去吧。去戰鬥吧。”

他最後露出的笑幾乎能讓那群人瘋狂。那抹慈愛而偽善的笑,正是九暝子一直以來所擅長的笑。他親吻著伸過手來的人的手背,在說完話的那一刻,瞬間又化為了一攤湖水,回到聖湖之中。

迪卡拉聖湖邊,一場瘋狂已拉開序幕。

在沉寂的聖殿之中,這片地處三過之外,因瘧病汙染而廢棄的土地上,上萬異人民眾看著半空中浮現著的瘋狂景象而歡呼。

華國之內,一片廢墟,幸存者苦苦掙紮,尋求著生路。

蒙國、滿國之中,群眾瘋狂,在飲過聖湖中的水以後,迫不及待整裝待發,準備施行聖湖預言所說,與姐妹聯合,朝著西麵之國華國準備實施進攻。

夜色緩緩降下,這片隻屬於異人的土地上是九暝子的信徒,她們狂熱信奉真佛的存在,相信九暝子就是這場長久疾病之後的奇跡,對於他會引領她們所見的未來深信不疑。她們認定聖父所說的一切就是真理,她們認定,隻要照著聖父所說的去做,就是修行。她們並不畏懼死亡,死亡隻不過意味著自己終於能夠奔向真佛的懷抱。

她們狂熱、堅定,她們認定在這場即將毀滅世界的末日災難中,除了她們:聖父與他忠實的信徒之外,將無人幸存。

她們高舉著雙手,呼喚著聖父,在土地上起舞。

夜幕之下,篝火升騰,這裏的一切都好似魔鬼的盛宴。

這座聖殿看起來就像是古老的希臘建築,石柱高塔,所有一切都以砂礫、石塊建起。高台之上,作為這場盛宴的主人,九暝子將眼睜開,朝著他的信徒們露出淺笑,朝後走去。

石塔的最高層是圓拱形的大廳,最中央有一汪泉水,而之前曾跪坐在聖湖之側的女子,此時也正跪坐在清泉一旁。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原本虔誠祈禱的女孩,卻莫名渾身發抖淚流滿麵。

九暝子從平台沿著台階過來,手順著女子的發頂落在她耳後,緩緩俯下身:“虛禪子,我的孩子,你怎麼了?”

虛禪子那雙美豔的眼睜開,小鹿般的眼中水光閃爍:“我不知道。但……聖父,我忽然有些害怕。”她說,“我看到了一些可怕的景象。”

九暝子的嘴唇輕輕壓在她腦後,伸手捂住了她的耳朵:“噓,我的孩子,別害怕。”

虛禪子怯怯點了點頭,深呼吸著,挪動著肩膀重新在湖水邊跪好。

“聽。”九暝子仍然捂著她的耳朵,“你聽到了什麼。”

而女孩則是闔上雙眼,告訴他:“我聽到了,世界毀滅的聲音。”

“嗯。那就對了。”九暝子的嘴角微微上揚,“那如此迷人的音樂,正是世界毀滅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