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林嘴已張大,封邕倒還是一副平淡冷漠的模樣。
“你……國安部?那個追殺通緝鍾一啟的國安部?”
“隸屬軍部,執行通緝令的一般是五級以下探員負責的內容。在下執行的是高度機密行動。”宦亦在向封邕與安林表明身份後,重新收起了她的證件。封邕抬眼,透過後視鏡打量著她:“七級探員,直屬上司是誰?金漸離?安逸?金長培?”
“是鞠菱。”
安林對於這又一次的反轉感覺頭暈。鞠菱?她不是因為厭惡內部實驗才逃出來的嗎?而且這些研究人員,不也都是什麼需要被滅口的幸存者嗎?現在反過來,搖身一變又轉變為了內部探員?
“……不對吧,明明之前我們在北華的時候,你們是反叛軍中堅力量,想方設法是為了逃出經管區,不是嗎?”最後的問句顯得毫無分量,安林完全不明白自己究竟深陷在一個什麼樣的深淵之中,他又以什麼樣的身份,處在什麼位置。
宦亦向他解釋道:“鞠老作為我的直屬上司,一直都與上方保持聯絡。事實上,有關您的所有訊息,北華內部啟動這一計劃的高層都是明了的。上方將此行動稱之為‘鸞鳥計劃’。第一監管人正是女帝與金將軍。在下接受任務之前,我們向上方保證一定會優先保護您的性命,其次確保實驗順利進行。”
安林躬下了身去,雙手捂在臉上:“你的意思是,從一開始,所有計劃我外婆都知道?”
宦亦點頭。
“而我自己,也身處於這場計劃之中?”
“您,是關鍵之一。”宦亦雙手交叉放在身前,“其實那天晚上您與封先生回來,如若鞠老未陷入昏迷,她是想和你說清楚的。目前華國陷入危機,繼續隱瞞下去已經沒有意義了。”
“除你之外,還有誰是探員。秦安?”
宦亦搖了搖頭。
“汪琛,郭符宇,已經犧牲的龐衷。”
再加上鞠老與宦亦,這一支反叛軍內部他們安插進來的人不算少了。宦亦相合的手掌來回摩挲:“封先生應該是知道異人九暝子的,對吧。”
“當初因為理念與獨青子不合,以繆天宮異人實驗,造成大量傷亡,最終被忘芫子、獨青子一同驅逐出繆天宮,放逐野區。”
“但是他到底有沒有死,誰都不知道。根據長期調查,基本能夠確認,九暝子離開繆天宮以後,一直在野區發展壯大勢力。此次行動,無疑是一場蓄謀已久的報複、攻占。”
這不僅僅是一座城池、一部分居民淪陷,他煽動了所有民眾一同加入到自己的瘋狂行動之中來,讓被害者與加害者成為同一人,讓他們根本無法分辨出他所作所為是一種戕害還是引導。
封邕靜靜聽著宦亦冷靜闡述著華國發生的變化,那群野區異人占領北華後做的一切,關於發放疫苗、參與觀察,還有他們的口號——“清洗劣等”,這確確實實是義父會做的。是他的風格。
他很容易就能說服別人,讓他們相信自己的獨一無二和絕對正義,人們內心有這樣的軟弱之處,大部分人更願意相信自己做的一切都不曾出錯,並且是為了一個偉大的目標。不論是犯下殺戮、施行盜竊、虐待他人,隻要冠上這一“偉大目標”的美名,就能美化他們做的一切,從罪人身份中獲得救贖,解脫出來。
“這些就是我們從電台中確認獲取的情報了。”宦亦將她所知道的都說了,其中也包括不久之前她與秦安開會時所做的猜測,“九暝子利用瘧病病毒創造同類,勢必會在華國之內造成大量死亡。如今的那批異人與我們平時所接觸的極為不同,他們已經被洗腦,認定除了擁有異人之外者皆非同類,無需同情。安林殿下,我們之前所做就是為了防止事情進一步惡化。”
她已經將局勢闡述的足夠清晰了。安林腦海之中混亂的多權分立,各自為政似乎慢慢又擰成一股,彙聚起來。
繆天宮叛變,歸於野區異人之手,金漸離失蹤,軍隊仍在經管區外不必受其控製。
“不久之後,軍部的人應該就會找到我們。在那之前,殿下,我們需要從長計議,想方設法如何奪回城池。野區異人在占領華國以後發放的疫苗是經過實驗改造過的瘧病病毒,死亡率隻會比過去更高,對女性同樣也會造成不可逆轉的傷害。”
“而除了我,沒有人能夠完全抑製這一病毒。”
宦亦握住了他的肩膀,目光深邃而堅定:“鞠老耗盡一生尋覓解藥,到了如今。安林,你就是解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