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畫麵最後,隻有槍聲大作,血染遍野。
戛然而止。
白頌沅站起了身,窗外驟然已能聽見北華境內槍聲作響了。朱淺由不由分說將門拉開,拉上白頌沅往樓下而去:“夫君,夫人有令,一旦發生意外,我必須保證您的安全將您送出北華境內。”
白頌沅深陷在轟然巨響的戰場之上,他想戰場上的戰士極有可能沒有全部聽見這群異人說的話。如若聽見,就絕不會輕易下令殺死所有的人。這場以性命作為籌碼的宣言,通過鮮血刺激了所有聽見的人。民眾是極易被煽動情緒的,你展示給他們悲慘的世界、不公的命運、殘忍的鎮壓,這場自殺行動不僅僅能為所有異人身份進行翻盤,更是利用人們的同情心與憤怒感,讓他們去反抗,去暴動。
更何況,北華之內,還有一個繆天宮。
白頌沅忽然明白了,為何昨夜皇族安氏一族被軟禁,繆天宮卻沒有任何一舉一動,他以為是繆天宮中的天師已經與首相府達成合作,現在他明白了——從一開始,繆天宮的異人就沒有打算幫助這場政治鬥爭中的任何一方。他們早已有所準備,黃雀在後,隨時將上一軍,趁亂奪取大權。
跑到樓下時的那一瞬間,東麵正麵牆都被驟然轟塌了,沙土蔓延進來,硝煙散去之後,鳩寅踩著碎礫走了進來。朱淺由拔槍護著白頌沅往地下室拿走,還未扣動板機,一陣沙牆砸了過來。朱淺由回頭看了眼已安全進入地下通道中的男人,將自己剩下一把配槍扔了過去。
“朱副官!——”
白頌沅接過槍時看著她已將腰側的炸藥扒開了。
“走!”
身後有人一把撲了過來將鐵門拉上,一把抱著白頌沅滾下台階。妄圖潛入進來的沙土在最後一刻被隔絕在外。上方一陣轟然巨響,白頌沅肩膀狠狠撞了一下。
所有變化都發生的太快了,明明硝煙與血遠在千裏之外的戰場,眨眼之間,卻已經到了眼前。
有人伸手把他拉起:“沒時間供你感傷,我們要趕緊離開北華。”
白頌沅深吸口氣,握住了朝他伸來的手,順著那條胳膊朝上看去,在看清是誰麵孔之後,他過於明顯的皺起了眉頭。
“安逸殿下?”
安逸手裏拿著手電筒,跟在她身邊的幾人白頌沅有些眼熟,都是繆天宮和國安部內的人。之前把白頌沅一把拉下來的正是新晉天師柳夢妝。
女人都穿著比較適合戰鬥出行的皮衣套裝。柳夢妝在後麵將一扇有一扇門關上,催促白頌沅朝下跟上隊伍。
金家在很早之前就為防止意外挖通一條通向北華外部長寧山的暗道,這條暗道後來又有安氏的人加入進來,便成為了連通王宮、金氏家宅和長寧山的通道。王宮內的入口,便在東行宮下方。
白頌沅跟上了安逸腳步,算上他以後,他們這一行一共有9人,安逸麵色凝重,接上了白頌沅就沒有再多說什麼,反倒是白少疑惑開口問她:“為何隻有殿下您一人,陛下與安瑜殿下呢?”
安逸的身子明顯一頓。
“……她二人,沒有與您一同出來?”
女人推開前麵的鐵門,他們在下行差不多3層樓後,終於到了一片平台上。這裏看起來像是一個停車站。
安逸麵色沉重道:“我外婆和母親說了……她,要留在東行宮之中。”
白頌沅察覺不對:“如今民眾反叛情緒高漲!她們留在王宮之中,勢必……而且那裏就在繆天宮旁邊,她……她們恐怕會遭遇不測的!”
“你以為我沒有想過這件事嗎?”
安逸停下腳步的時候,她身邊的人跑去尋找軌道用車了。
白頌沅看著一直以來都桀驁不馴的女人,難得紅了眼眶:“她們是王族,是這個國家王權的象征。就算是死,也應該是手握權杖極具尊嚴的死。”
男人感受到她周身籠罩的痛苦。
“更何況她們還是我的外婆我的母親。如果可以,你以為我不想帶她離開逃亡嗎?”
有車燈亮起了,隨行者將軌道上的小車駛了過來,安逸收拾麵上表情,轉身朝車上爬去:“白頌沅,你是金漸離的丈夫,我們答應她,會把你安全帶出北華。之後不論發生什麼,你都要記住,我們已經沒有多少人能夠犧牲了,離開北華之後,我們也隻有一個目的。找到金漸離,和軍隊彙合,還有,找回安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