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72 分崩離析(一)(1 / 2)

血紅色的大字被印刻在了所有牆上。四個字,極其簡短足夠衝擊:清洗劣等。

誰是劣等?

巡邏車的喇叭中反複重複著:“我們奪得了自由,人民掌控了自己的命運,我們施行了正義!”

“洗刷劣等!將瘧病患者從帝國主義者所言的汙蔑中解放!所有人都有能力成為異人,達成進化!”

“我們要洗刷劣等,我們將成為更好的我們!”

人民仿佛一夜之間陷入瘋狂,他們將貴族趕出他們奢華的住宅,扒光他們身上的衣服,將他們綁在了柱子上,澆上汽油,一把火燒光。他們衝入政【和諧】府大樓,砸爛了計生辦的大門,用血與火把這兒填滿。

通州、寧州、濱州、江州、滬州、北華,沒有一個地方能夠幸免。國家機器驟然停滯,秩序遭到破壞,法律成為一張白紙。

白頌沅完全不明白是因為什麼而變成眼下這個樣子的。當某一天醒來,他忽然聽見有一個聲音猶若召喚——那是臨近暮春的一個早晨,金漸離因為野區與經管區邊境上發生騷亂,被要求帶領軍隊前去鎮壓。那是金漸離離開的第三天,白頌沅記得很清楚,因為那一天廣播中播報了國家軍隊抵達邊境時的景象,也是前一天夜裏,沈榮帶人到了宮殿,將安氏皇族軟禁了起來。

金漸離的副官朱淺由這段時間一直都保護在白頌沅身邊。首相府發布新的命令,加強審核調查力度,明麵上保證華國內部政治安全,實則是沈榮將金漸離調離之後,利用手中國政派武力部隊包圍繆天宮之後軟禁皇族妄圖實現國政派的專製獨裁。

然而轉折到來的太快。

在那個早晨,白頌沅聽見有一個男人說:“今日我所言的一切,皆是你們所不知道的真相。”

廣播是關著的,周圍沒有多餘的人,然而就是能聽見這樣一個男人的聲音,低沉、渾厚,仿佛是腦海之中出現的絮語。

“政【和諧】府背棄了他的人民,他們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舍棄了曾信任她們的人,而過不了多久,他們很快也會背棄你們。”

白頌沅奇怪的看向四周,家中奴仆向他表示她們也確確實實聽見這個聲音了。朱淺由警惕查過四周,向白頌沅表示,是異人的能力。

“曾經華國土地廣袤,卻因一場瘟疫,強行分割為野區與經管區。生活在經管區的你們所有一切必須聽從上層調令安排,你們是什麼?是牢籠中的螻蟻,是強壓下飽受壓榨的平民。而野區,在高牆建起時,野區足足還有三百萬人口,超過四分之三的瘧病病人,就這樣因為所謂經管區的安排徹底被拋棄!我們在絕望中求生,我們在死人堆中尋找希望。任何妄圖想要突破經管區與野區邊界的活人,都會被一顆子彈結束性命。”

白頌沅坐在椅子上,天色昏沉,雷聲大作。他的手在扶手上收得越來越緊:“沒有可能組織這群異人說話嗎?”

“我們根本不知道這些人究竟在哪兒。”

而所在邊境線上,金漸離正指揮著屬下朝著迎麵而來的異人開槍。

所有人都能聽見那直接傳入腦海中的言語,在言語之後,畫麵也隨之湧入腦海之中。

“一個國家如若能夠如此無情舍棄了他的人民,那緊接著呢?他們所保證的庇護存在嗎?可信嗎?這些年來,他們隱瞞著你們又犯下了多少罪行。”

關於野區中死去的人,那些掙紮的病患,一座又一座的孤墳,去年年底才發生的吉安縣慘案,整整一個縣城都被徹底摧毀,沒有留下任何一個活口。

“什麼時候反抗,都不算晚。華國高層真正隱瞞你們的真相,是關於瘧病的汙名。”

最終腦海中的景象,展現的是邊境。

一排有一排壓陣而來的軍隊,手無寸鐵盤坐在地麵上的異人們,在他們之上,高懸著一個靜坐蓮花座上的僧侶。

子彈不斷的落下,他四周的異人以自殺的方式向全華國展露一切。

“高層隱瞞了真相:所有異人都來自於瘧病患者,感染者並不全會死亡,這是真佛對於人類篩選,我們所有人都有資格變得更加優秀,擁有更強大的能力。這群政客害怕了,畏懼了,他們利用最強硬而殘忍的手段阻止一切的發生,想方設法,不惜犧牲民眾性命也要研製出阻止進化的藥品。但這是違背自然,違背天意。”

子彈落了下來,有異人張開防護屏障艱難坐著阻擋。

“我們要做的不僅是要奪回自由,奪回一切,我們所做的是消滅那些劣等者、拒絕接受進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