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還記得他會來“探監”的隻有已經結婚的白頌沅。
白家自年前一事一落千丈,樹倒猢猻散,諾大家族短短數月之間,便從當年華國最大商賈之家淪落成一戶普普通通的商人之家。白頌沅的婚姻將他從那一團泥濘之中有效剝離了出來。凡是已經結婚娶妻的男性與家族再無關係,金漸離的地位與手腕,也足夠把那些關於白家的負麵影響徹底和白頌沅隔離開來。
白頌沅來的時候,終於是幹幹淨淨一身白西裝。從來隻看他騷氣妖嬈如同花花蝴蝶一樣的安林一時間還有些不習慣。他也不過是年輕青年,麵龐精致且稚嫩,張三前來通知說金先生來了,安林還一愣,看見是白頌沅出現,終於反應過來,此處原來結婚的丈夫還要被冠上妻姓。
安林當時坐在屋裏麵畫畫,一扭頭時,看“金先生”白頌沅已經到了門前,回頭一看,乍一眼他免不了想到當初電視劇《金粉世家》裏陳坤演的金燕西。一個白白淨淨不多施粉黛的白頌沅看起來幾乎像是從那本電視劇中走出來的。
“結了婚,人果真是清爽了。你這段時日過得還好吧。”
未等白頌沅開口,安林倒先開口寒暄。他語氣平淡,好像絲毫不為自己如今受囚境況而苦惱。白頌沅像是準備了許多寬慰話語,誰想安林放下畫筆,便開口一句,一時間啞了口舌,隻能先答:“還好。阿離,不讓我做那般打扮。”
“年前時聽你百般抱怨,如今看好像也過得不錯?”安林淡笑望他,問一句,“與金將軍的感情可還好?”
“她很照拂我。這次族中的事,還多虧了她施以援手。”
“白氏所作所為已引眾怒,怕是從此再也沒法回到當初輝煌。”青年轉過身來,又輕拍了下手,搖搖頭,“不過也不一定,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即便回不到當年輝煌,應當也不至於死的太慘吧。”
“殿下,我今日來,並不是想說白氏的事情。我族所作所為,已觸犯陛下、首相,自知再無翻身機會。雖然族中我的母親與姐姐都不甘心,但既成定局,沒有什麼好說的。我來是為了另一件事。”白頌沅此次特意拜托金漸離讓他能進來見安林殿下一麵,一來是敘舊,二來對安林如今遭遇略表寬慰,三來還是為了給他帶來一則消息,“您還記得當初我們在百樂門時,開槍擊斃素思的人嗎?”
“誰?”
“是金漸離。”
安林好像並不驚訝,早有猜測:“我想也是。一直以來都聽說金將軍對你青眼有加,特意在你周圍保護也不奇怪。況且後來你我分開逃跑,你便是讓金漸離帶人給領走的。”
白頌沅有些不好意思,但眉頭尚蹙,仍有疑惑:“但,如若那一晚隻是你我普通碰麵,為何她要特意護在我身邊?她是不是知道那一晚我可能會遭襲?”
“你如今才是她枕邊人,可有從她嘴中問出什麼嗎?”
白頌沅失落的搖了搖頭。
“她將我不過看成一個年幼的弟弟,我與她,雖然已經結婚,有了夫妻之實,可她許多事情還是不希望我插手,不願意和我說。就包括百樂門一事。”
“若要推測,也不是不能猜。那天封邕帶人在百樂門抓人,當時白氏的案子剛發,繆天宮的人明顯就是為你來的。金漸離很有可能是知道這件事,才特意暗藏在周圍,已能把你保下來。畢竟你若出事,我想金將軍肯定會心疼。”
“殿下!”白頌沅嗔道,“您這樣說,好像我是金將軍的什麼……”
“丈夫,不是嗎?你倆都已經有夫妻之實了。”這樣也能說得通,金漸離單純隻是為了保護白頌沅而開槍,誤把素思當做繆天宮的人,素思呢,應當也是一直在為女帝做事,當初所作所為隻不過是想從安林身上找到突破點。
可這事情想通了又有什麼用,安林暗暗不悅,他如今被層層關押,想要離開都是件難事。若能有封邕那種逆天能力也就罷了,現在他手無縛雞之力,雖說忘芫子跟他說他的血能夠有效抑製異人,但那又能怎麼樣?他連繆天宮半步都踏入不了。
白頌沅輕歎著氣,說自己如今也算幸運,雖說結了婚,但金漸離並沒有像別的女人那樣把自己鎖在家裏,大門不能出二門不能邁。
安林諷笑一聲:“如今你反倒是感恩戴德了。分明這些自由根本就不應該是他人給你,你本身就有的。”
可白頌沅又能說什麼呢,隻是看安林忽然義憤填膺,臨走之時,留下一句話來:“雖然我知道這麼說也有些奇怪,但,不知為何,您雖說失憶,可今日來見,看殿下說話,倒和以前相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