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勢動蕩,曾經商界傳奇一顆明星的白氏家族就這樣短短三個月時間之內徹底隕落,新生的商業家族盤縮在國政係控製之下舉步維艱。
當然,這些對於尋常人來說並沒有什麼影響。
這個國家就像是一台精密儀器,每一個微小零件都受嚴密控製,底層永遠沒有辦法窺探到高層的意圖,高層也不需要知道底層的想法,他們互相之間要做的就是服從與命令。不聞不問,這就是華國的生存準則。
永遠不要妄圖去追尋不應當你知曉的真相。
鍾一啟知道這個,國安部一直以來的追殺也正說明了這一點。她越級了,愚蠢的想要去窺探不屬於她職權範圍之內的真相。
從連環凶殺案,到需要特殊器官的邪教祭祀,一路而下的調查讓鍾一啟對於自己曾在國旗下信誓旦旦做下的宣誓產生了動搖。
那些被掩蓋的真相,犧牲的無辜者,不為人知的邪教,所有的一切沉沉壓下,壓得鍾一啟幾乎都喘不過氣來。
張萍的刺殺,因醫療事故而被徹底封鎖的吉安縣,唯一的幸存者——安林。
腳步聲從她身邊路過,漸漸走遠,鍾一啟把身體盡量縮進這個狹窄的垃圾箱裏,周圍的氣味熏得她有些發暈,剛剛跳下來時,左腿受了點傷,隱隱作痛。
似乎從案件開始就能看見那位殿下身影,不論是當初進行調查,後來吉安縣的車禍,還是之後醫療事故的唯一幸存者。
這讓鍾一啟感到奇怪,更覺得好奇。安林殿下回來以後便被軟禁在了繆天宮旁的行宮中,這件事已人盡皆知。為什麼要軟禁他?因為他知道的事情不能被外人知曉?還是因為不能讓外人告訴他一些不能讓他知道的東西?
鍾一啟腦中漸漸有個計劃成形。
當周圍搜查的人一點點散去,她等待著雨停,等天一亮,就離開這裏。
安林已經對這無聊的軟禁生活感到不耐煩了,他想出去,想至少查清楚問明白以花奴為首這群家夥到底想幹嘛!
還有,最重要的……他想知道封邕到底有沒有活下來。
他的生活和外界幾乎是完全隔絕。每日餐飲也都由人在外做好之後從外麵運送進來,端上他的餐桌。作為一名王族後裔,好歹那些人在日常飲食上麵不曾虧欠他多少。
作為非法入侵者,唯一能夠進入到這棟被軍隊層層包圍官邸,就隻有每日送餐這一條路。
鍾一啟也就發現這一條路。
內部監視的人過少成了這間豪華監獄最大弱點。鍾一啟在進入之後,解決唯二的看守人,悄無聲息從地下室廚房摸了上去。
她隻有半個小時的時間。半個小時之後,馬上會有另一波小隊的士兵過來換崗,自然而然就會發現有人入侵。
砸碎報警裝置,拉下電閘,迎麵是宮殿裏僅有的婢女,鍾一啟把人擊暈,握著槍繼續往樓上走去。
她看了眼手表,一分四十秒了。
上樓,通常來說一個被軟禁的皇子不大可能會在空空蕩蕩的餐廳用餐。他應該在自己的房間之中。
鍾一啟來到三樓。
安林早在放下畫筆準備去洗手的時候就已經聽見槍聲了。他冷靜淡定的站起身,脫掉了身上的圍裙,把筆一支支擺好,又看了一眼已經快完成的火海。
鍾一啟將門推開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個年輕人,站在滿是陽光的房間中,身前擺著畫架,畫架上是一副紅黑色的畫。
她沒有說話,隻是朝房間中又跨了一步,目光馬上鎖定在另一名婢女身上。鍾一啟開槍打中她想去按的報警按鈕,把槍口對準了她額頭。
安林開口:“別殺她。”
他扭過頭,看清楚來人以後,略微驚訝:“鍾警官?”
“我已經不是警官了。”她又看了眼手表,五分半了,“請殿下先隨我離開吧。具體別的事情,我會慢慢和您解釋的。”
她上前用槍托把李四敲暈了。安林攤開雙手:“我有什麼需要帶走的嗎?”
“殿下自己選擇。我們時間不多。”
安林想了想,拿上了那塊懷表吊墜,另又從自己衣櫃裏摸出了當初在百樂門和白頌沅見麵的時候穿的外套,拎在了手上。微微一頓,眼神瞄到旁邊掛著的一條黑色圍巾。
當時從百樂門走回來,覺得太冷,一點都不客氣便從封邕脖子上搶過來的圍巾。想了想,安林同樣也帶上了。
天氣明明已經漸暖,鍾一啟有些不能理解他特意拿上厚衣服是為什麼,但並沒有詢問。下樓的時候鍾一啟把一把槍交給安林問他:“殿下現在學會開槍了嗎?”
“我……”
見他遲疑,鍾一啟歎了口氣。
“等一下請您藏在運餐車中,如果不出意外,我們盡量按照這種和平的方式離開。”
“那要有什麼意外呢?”
鍾一啟快速在他麵前展示了一遍如何上膛瞄準:“您要馬上學會射擊這項技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