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萍、張淼。
鍾一啟在調查的時候並沒有往那個方向去想過,和張萍認識那麼多年,對方從來沒有透露過自己有過一個雙胞胎姐姐。
其實從一開始對方就有心要隱瞞這些,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鍾一啟尊重這個,並不是作為同事就應該把所有事情都告知對方——沒有必要,也不至於做到這個份上。作為華國最大的中心城市,北華之中人情冷漠大家有目共睹,嚴苛的官方監視之下,每一個人都不敢把自己的秘密向他人透露的徹底。
誰都對他人有防備心,鍾一啟也一樣。
可是,涉及案情就不一樣了。
也許張萍說得對,每個人都可能會對什麼東西上癮,而令鍾一啟上癮的,就是正義感。
“軍方試驗都是秘密,你沒有權限去窺探。我退出實驗已經很久了,你現在問我也沒用。”張萍起身,打開櫃子,拿出杯子給自己倒了杯酒,“我姐姐張淼醉心於此,你會查到她也很正常,東街廟最終不是確認是白氏組織進行秘密實驗的地方嗎?她肯定是供職於那裏。”
“國安部裏麵提到了你們父親,他曾經是繆天宮的實驗人員。”
“我還想問你——你是怎麼知道我父親的筆記本的?”
鍾一啟看她把另一杯白蘭地放在自己麵前,並沒有接。
“張淼不僅在為軍方實驗供職——她是不是加入了非法邪教組織。”
張萍冷笑:“我怎麼知道。”
“割除睾【河蟹】丸不就是為了祭祀?”
“這是你的調查結果了。你還沒回答我呢,鍾一啟——我父親的筆記本,你是怎麼知道的。”
鍾一啟終於還是伸手把那杯酒握在了手裏,從她口中吐出一個名字:“鞠菱。”
張萍瞳孔微縮。
“她還沒死?”
“八十多歲,逃避追殺藏匿起來實在是有些不容易。若沒有那位老太太,恐怕我到今天都很難查清楚你想隱瞞的這些事情。”
張萍放下杯子,抬眼看她:“那本筆記本早就被我姐姐奪走了。你問我也沒什麼用。至於之前的案子,我還是得告訴你,就算我知道這些可能是張淼作案,我也沒有隱瞞,更不可能抹除證據。”
“你的狙擊槍還沒有解釋呢。”
女法醫的表情變得冷峻。
“沒關係。”
樓下警車鳴笛聲驟然響起。
張萍從身後拔出槍來對準鍾一啟:“你可以到監獄裏好好的和我聊聊這個問題!”
在她開槍那一瞬間,鍾一啟把酒杯丟過去,翻身將身後凳子轉過來擋了一發。她去握自己的手槍,對方抬腿一甩,桌子硬生生撞到了她胸口。
張萍又開一槍,打開鍾一啟伸向槍支的指尖,複有將槍口對準了她的太陽穴。
鍾一啟目光如炬緊盯著她,驟然行動,翻身一滾,把桌子踹回去的同時,將自己的槍又奪回手中。
外麵多人腳步聲越來越近,鍾一啟回頭朝張萍肩上開了一槍,趁她受傷,打碎廚房旁邊的玻璃跳了出去。
外麵的人衝了進來,從一開始張萍就沒有將門關死。張萍捂著肩膀跑到窗邊衝著下方連開幾槍,子彈用盡,隻能看著鍾一啟一瘸一拐消失在雷雨中。
“長官,你沒事吧!”
麵對後麵趕過來詢問的下屬,張萍掃過她們帽簷上藍色水滴狀的國安部徽章,沉下臉:“還愣著幹什麼,快追啊!”
一道驚雷炸響,天邊閃電霹靂。
瓢潑大雨,安林氣悶坐在窗邊,身邊架著畫架,手裏端著調色盤,右手也握著畫筆。
畫布上的顏色用的沉悶可怖。黑紅色冗雜在一起,安林在重現當初自己於吉安縣中看到的東西。
黑色的怪物,死去的居民,跪在火焰之中的封邕。
比聖經故事裏的版插畫還要讓人感到奇詭與神聖。
這些素材對於安林來說太過於沉重,然而現在被軟禁的狀態之下,他除了畫畫發泄情緒,沒有別的任何事可以做了。
也不是未曾嚐試過逃離,然而這四周全都被重重圍住,隻要他流露半分想要離開的意圖,外頭那些士兵的槍口會毫不留情對準自己。
根本不管他是什麼身份,也不理會他究竟是誰。
或嚐試往繆天宮那走,沒有封邕的繆天宮對自己更不友好,隨時都有人將他攔住。
很少有人會穿過重重關卡來看他,至於女帝?姓安的人從他醒來至今更是連麵都沒有露過。安林已徹底明了了——他算是被舍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