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們躲上來時,受傷的士兵。幾次戰鬥過後,眾人都知道,隻要被感染的那些東西碰上,馬上就會被同化,用不了多久,化作一團黑油。其間所受痛苦,難用言語描述,黑油所及之處,一樣會感染健康人群。
薛永盈不安的將身體重心在兩腿之間來回交替。屋子裏武器沒剩多少,沾上那種黑油的槍他們都馬上扔掉了,幾件大型武器也都扔在外麵。
天黑了,但屋裏卻沒有光,吉安縣發電設備應該也已經毀了。備用發電機在後山,需要人手動開啟。現在還有什麼人敢去動那個東西。
醫療衛生這一塊一直是縣長負責,那晚她去接安林殿下時,看他們帶來的小丫頭並沒覺得奇怪。哪想才剛把人送到,便有醫院的人如此氣勢洶洶而來。薛永盈不是沒有疑惑,隻是對上縣長,那老女人把所有秘密都密存口中,絲毫不肯透露半個字。
如若她能知曉半個字,早在那個詭異女童進入縣中,便動手先將她給除掉了。
外頭的呻吟聲弱了。
門內的屬下朝她詢問:“薛小姐,我們到底該怎麼辦?”
黑暗之中,所有人都萬分不安。
是人都怕死,更怕死不瞑目,飽受折磨。無線電台壞了,電話也無法聯係上市裏。如若隻是設備損壞,倒也罷了,薛永盈更絕望的是市裏明知吉安縣發生這些事,卻根本不願理睬。
也許那個小孩子的到來是有原因的。
吉安縣,成為上方巨大的試驗場。
沒有燈光,所有一切都看不清楚。微弱一點燭火不足以將這房間照的通明。
她們也就看不到,門框下方狹窄的縫隙中,有黑色液體一點一點淌了進來。
薛永盈隻知道門外的人不再發出聲音了。
死了。
恐懼將他們一點點罩住。薛永盈無能為力地搖頭讓在場的人徹底失去信心。
黑暗中,有人扣動了扳機。
又一個人自殺了。
薛永盈說:“你們要是受不了,留的幾發子彈夠上路了。自己下不了手,我來。”
一時間也無人應答。
“但我還不想死。你們要是有誰也不想死的,拚一把,反正黃泉路上給咱開路的姐妹那麼多了,遲點又能怎麼樣呢。”
那便有人囁嚅:“薛小姐……”
“該動手動手。不動手的,咱們再等等。”
但,等什麼呢?她也不知道。
安林再醒來時,周遭都靜了,身下平穩,睜眼一看,黑漆漆一片,旁側連個人影都沒有。青年坐起了身,腦袋上本來戴著的那東西也給摘了。
四下一看,摸到個手電筒,安林納悶那群人不把自己給關起來,怎麼丟出來。在車後座上伸了伸懶腰,安林去摸那車門把手,推了推不大打得開,不知道外麵什麼東西卡著了,仔細去看那車窗上,不是外頭夜色黑,車窗上麵滿滿當當糊著東西。
安林朝車前頭看,前麵也一樣,車窗上都爬滿了。他打開手電筒仔細觀察,黏在車窗玻璃上的像是什麼生物的吸盤。上頭密密麻麻還長著小疙瘩,這樣看著讓人覺得惡心。
這要是把整輛車都給圍滿了,那自己在這裏頭待得還不得缺氧?
安林又爬到車門旁邊去推,推不開就拿腳踹,踹鬆了,全身發力撞過去。
一聲悶響,安林揉著撞疼的肩膀坐起身來,手電筒在車座發出光照著他周圍。
遍地趴伏著詭異扭曲的黑色枝蔓,安林趕緊去拿過手電筒,肩膀微縮朝著四周照去。
他在外麵,車旁便是一棟建築與台階。
心髒狂跳,他拿著手電筒朝上照去,建築上方清楚寫著大字:吉安大飯店。
那是他和封邕不久之前還住過的地方。而這兒,就是吉安縣。
安林不安地往四周望去,天已經黑了,周圍一個人都沒有,滿目所見都是那些黑色的東西。這東西肯定不正常,雖然還沒有受什麼威脅,但安林有預感,這玩意兒絕對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他大喊了一句:“有人嗎——!”
回聲傳來,更顯空曠。
“喂,有活人嘛?”安林動了步子,“至少回答我一下——”
身後有什麼東西靠近,安林猛地轉身,對上一人麵目猙獰朝他撲了上來。青年朝後退去,踉蹌間,一屁股摔倒在地,身前那人漸趨畢竟,快要碰到時,又發出低沉悲鳴,癱倒下來,在安林腿上化作一癱惡心的黑色粘液。
“嘔——”
四周寂靜,隻有一個男人嘔吐聲不斷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