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門被腐蝕了,一推就開。封邕試探著周圍的溫度,嚐試找尋那個製造了眼前可怖景象的“女孩”。
每走一步,腳下的黑色物質都發出詭異的聲音,它們有溫度,是活物,但封邕很難辨別清這究竟是些什麼東西。
可能是病毒本身製造出來的物質,也可能……是別的什麼。
至於剛剛進來時,他回頭望見閃光的地方,溫度已經越來越低了。
應該是有人死了。
他不知道這些病毒究竟會不會朝自己身上撲來,安全起見,他也不敢擅自動用溫度將這些東西燒毀或凍住。
眼下當務之急是找到病毒宿主,目前來看,它極有可能在七樓最裏間的病房中。理論上講,這項任務對他來說並不算難。封邕處理過比這更惡心的情況。
如果說最壞結局是死,那應該沒什麼能讓他退縮的了。
安林倒恰恰和他相反。
他快吐虛脫了。
從醒來開始,他就沒吃什麼東西。在遇見封邕前,他也隻吃了兩個饅頭。這期間究竟過去多久,他的消化係統應該徹底把那兩個饅頭轉化成了糖元儲存在體內——所以他的胃,空空如也。
胃部饑餓感反複折磨,加上這股刺鼻的腐臭,安林一口氣差點將膽汁都吐了出來。他待在地上喘了很久終於稍微恢複一些,手電筒被摔在一旁,搖搖晃晃,燈光正對著他腿。
惡心感終於一點點褪去,安林握了手電筒站起身來,想找個地方弄點吃的。
剛剛他吐了那麼久都沒招來一個人,這縣城看來真的出問題了。光線朝著幾個地方照去,濃稠大霧籠罩著這裏,讓安林總是誤以為來到寂靜嶺或是逃生裏的精神病院。
“……安娜到底想幹什麼啊。”這樣喃喃,安林總算下定決心稍微去探索一下,至少也得想方設法活命,沒有食物沒有水,他在這地獄一樣的地方根本生存不下去。
手電筒的光在周圍又掃了一圈,安林餘光注意到剛剛爛成一灘倒在他身上的黑漿裏有什麼東西在閃。
一般這種時候,應該是會撿到什麼有用的線索物品吧。
抱著這樣的想法,安林嫌惡的伸手把那個發光的東西撿了出來。
是塊銀懷表,指針已經停住不動了,另一側內嵌著一張人像照片。安林拿衣角把上麵沾著的東西擦幹淨,拿著手電筒仔細看了看——驟然嚇得又把懷表合上了。
“是我哦。”
“哇啊啊啊——!”
安林被這突然出現的童聲嚇得跳出兩米遠,這次倒記得保持平衡,不然又得摔著屁股。
遠遠地,就看見當初他從車後座抱下來的小女孩糯糯站在手電筒的光圈裏,有限的燈光把她麵容照的極為詭異。
安林想再看一眼懷表上的照片,他右手抖得厲害,以至於他不得不用嘴叼著電筒,自己左手用力握住右手,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那半盒上的照片明明白白立著一個小女孩的頭像,四分之三側麵,笑臉盈盈——與糯糯一般模樣。
不,安林還是看出些微不同,作為一個美術專業的人,他肯定,照片上的女孩比糯糯年齡更長一些。
“你……你,你病好點了嗎?”
糯糯遠遠站在那兒,看似乖巧,兩手背後。
“醫生姐姐說,我好的差不多了。”
安林把那塊懷表和合上,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離這個奇怪的小女孩遠一點。
在這麼一個詭異的夜晚,忽然出現一個著裝正常,麵帶笑蓉,聲音甜甜的女孩子,怎麼想都不正常啊。
“大哥哥,我記得你。你說媽媽讓你帶糯糯去看病。”
“……”安林心虛,隻能先點頭。
“可你說媽媽回來找糯糯的,為什麼到現在,糯糯都沒有見到媽媽呢?”
因為你媽死了呀——安林當然不敢這麼說,要這眼前小蘿莉真的不簡單,隻怕他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藝術男得死翹翹。
小女孩語氣委屈,安林內心掙紮。思前想後,隻好繼續扯謊:“這邊,是不是出什麼事了?也許你媽媽沒辦法來找你。”
“真的嗎?”糯糯戚戚然。
“真的……”
“大哥哥,你不會騙糯糯吧?”她朝著安林走了一步。
安林往後退了一步:“哥哥怎麼會騙你呢?”
“你知道嗎,那些醫生給糯糯打針,還拿著刀在我身上劃來劃去。”女孩又走了一步,抬起頭,淚眼汪汪,“糯糯好痛。”
安林暫時也不退了,蹲下來與她平行相望:“醫生為什麼拿刀在你身上劃來劃去?”
“我不知道。”小蘿莉委屈的撇了撇嘴,兩手張開,十分可憐的和安林說,“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