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酒罐體積很大,多段泵和電機又很沉,小件東西雖輕卻又很多。寄放在十幾裏外的人家裏。應找個大車拉回那些大件的東西外,剩餘的就能用三輪板車拉了。
“局裏能不能出個車,我把東西快點拉回來。”劉威找到局辦公室主任卻生生地問道。
“局裏不能出車,你要是個人花錢,我幫你雇一台。”辦公室錢主任說道。
放屁!我要是花錢雇車,還用得著你?劉威恨恨地想著,卻沒敢知聲,眼巴巴的看著局裏的福利大車停放在那。
人在難處幫一把,會使人終身難忘。盡管幫的人不希翼有所回報,但千百年來的受人滴水之恩,當以湧泉相報的古訓,仍是後人尊崇的坐佑銘。
落井下石,古今有之。但除了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的希翼外,人們再沒有什麼可說的了。希翼歸希翼,又有誰看到“招報應”的呢?於是就說。不是不報,時辰未到。說穿了,無非是無可奈何的一種期盼。
這個時候,出公家的車,拉回公家的東西,有什麼說不過去的嗎?這不是明顯的在難為你嗎?劉威強忍著滿腔怒火,壓抑著胸中不平的憤恨,卻不得不求助於人。強顏歡笑,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劉威體味到了。
“你去糧食所找子傑所長,求他給你出趟車。”黃玉林告訴劉威。
“行。什麼時候拉?”當劉威把來意委婉的說出來時。子傑二話沒說,同意幫忙。
“明天吧。”劉威感激的不知說什麼好。
“這麼地,你明天在家等著,車和裝卸工我都給你找妥。”子傑熱心地張羅著,他知道,人在這個時候,需要的是什麼!
九八年,對劉威來說是遭厄運的一年。對全國來說,也是多災多難的一年。先是哈雷慧星繞過地球,據說是三十幾年才能看見一回。接著就是河北、新疆、雲南等地發生大地震。南麵長江發百年罕見的大洪水,北麵的嫩江、鬆花江鬧水災。而孕育華夏文明的黃河,卻斷流幹旱。全國損失的人、財、物價值以千億計算。
到了十一月份,天空又出現了流星雨。真應了天災人禍之說。
古書上說,天塌地陷,不知是不是指這個?地陷可以了,天塌是怎麼回事呢?小時候聽老人說,流星是賊星,每一棵流星的出現,都代表著一個人生命的結束。天人一體,天地照映。看來還是有根據的。
地震水災能不死人嗎?誰知道死多少呢?沒有人去細查有多少棵流星飛過。
“劉威嗎?我是小蓋子。趕緊過來吧。”第二天才八點多鍾的時候,糧食所的小蓋子打來電話。不用問,一定是車的問題辦妥了。
等劉威到了糧食所門前時,小蓋子早已等候在那裏了。
“走,現在就去。”見劉威來了,小蓋子不等劉威說話,拽起來就走。
“車呢?”劉威問。
“糧食所拉糧車壞了。子傑答應讓我給你雇台車,順便把糧食所的裝卸工帶上,一上午就能完事。”小蓋子邊說邊走著。
到了車市,講妥了價錢,帶上了三個裝卸工,就去拉酒具和設備了。一上午,基本完事了。剩下的另星部件,用三輪車就可以拉了。
八月份的天,說變就變。上午的天氣還是好好的,到了五點多鍾的時候,就下起大雨,雨下的越來越大,推車在路上的劉威。無處躲藏,隻好任傾盆大雨淋個透。
存放快三年的機械設備上麵,落滿了厚厚的塵土,電機及彎管的表麵都腐蝕了,長滿了紅色的鐵鏽。灰頭障臉,遍身沾滿了鐵繡的劉威,在瓢撥大雨中,吃力的推著車子。雨水順著頭頂向下流去,紅色的鐵鏽,從臉上流了下來,一道一道的,象血一樣向下淌著。這血仿佛是從劉威心裏流出來一樣,憤恨擠壓著心,心不覺的疼。屈辱、憤懣、無奈、無力折磨得劉威渾身火燥一般,一腔燃燒的抗掙之火,一種與石俱焚的動力推著沉重的車輪。一個信念,別倒下,先咽下這口氣,先掃清自己的後路,才能騰出手去打擊對手。
還有什麼比在逆境中產生的動力更偉大的嗎?那是不可戰勝的力量,那是臥薪嚐膽的積蓄,那是求生存本能的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