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鴻克終於找到了蔣局長的幹親遠房妹夫,論起來,還算是未過五複的親戚。於是,他拿出五千元錢,告訴人家,錢必須送出去。自己必須留在局裏。
假如站在公正的天平上,我們衡量自己所處的位置的份量,我們就會無怨無悔的聽從命運的安排。就有如考大學一樣,所有的大學之門,對所有的人敞開,你隻要憑你自己的真才實學,考上考不上,你都不會有怨言的。
我們的人事問題,難就難在親情無法割舍,體製單一上麵。在這口大鍋裏,該出去的不出去,該留下的留不下。權利人對他的臣民說:你行,你就行,說你不行,你行也不行。誰去約束和監督權利人呢?
人事問題在每位局長心中早就有譜了。大家都心照不宣。每位局長都有自己管轄的體係,自然就以自己的體係為紐帶,進行挑選。體係是構成自己權勢的基礎,有了強大的基礎,才有廣泛的權利範圍。因此在挑選自己的勢力體係時,就要求做好利益和勢力的均衡關係。
縣委副書記親自參加機關人員分流的研究會議。目的是為了監督,以示公正。為避免人員挑選出現撞車,或是為利益不均出現矛盾,決定糧食局出一個代表,收儲公司出兩個代表,一人一次,輪番挑選。糧食局由蔣局長出麵,收儲公司由公司懂事長林道之和公司總經理權愛民出麵進行選人。這種選人的機會,可能會出現或多或少的情況,因為總體上看,二方麵超編僅是一人,為此,決定先把超編的人剔除來,剩下的無論怎麼選,都是飽和數。
這事是權愛民提出來的,大家沒有異議。但決定剔除誰,讓誰下去時,大家都默不作聲了。戴書記代表縣委當然不能說什麼,人員怎麼分流?自己隻是出出麵,當眾宣布一下而已。怎麼分?那是糧食局自己的事。
都不知聲也不是辦法。權愛民的本意是自己提出這個方案後,自然就應由蔣局長主持說話了。茂祥前幾天跟權愛民透露了蔣局長對劉威的態度,所以,權愛民認為,讓劉威下去是一致的。自己不想得罪劉威,也不是怕得罪劉威。關鍵是把球踢給蔣局長,讓蔣局長去得罪劉威去,自己落得個好人。
蔣局長心中明鏡權愛民的意圖,自己是一把手不假,但現在一分家,將來的事還很難說。公司那麵也是正局級單位,自己能不得罪人的話,最好不去得罪人。讓誰下去,就得罪誰?這可一輩子的大事啊。關係到子孫後代的前途啊!既然權愛民說出了方案,就由權愛民去說吧。權利也不在一時。蔣局長也不知聲。
權愛民見蔣局長不知聲,才後悔剛才的冒失。這個會議本就應由蔣局長主持,由蔣局長提出方案,現在,自己一開口,大家都不作聲了,所有的目光都盯在了權愛民身上,既然你能提出人選方案,就按你說的辦吧。
權愛民腦瓜挺活,見大家都注視著他,讓他繼續說,便無奈地笑了笑,說:
“怎麼都不吭聲了呢?”
蔣局長也笑著說:“你都拿出方案了,你就說說你的想法。”
權愛民無奈,隻好說道:“我也沒什麼方案,不過,按照省政府糧改會議精神和糧改方案,對欠公款的暫不參加糧改。現在局帳麵上還有不少欠公款的。”
蔣局長最不願聽的就是這句話。他現在屬於取保候審階段,糧食局為他墊付十七萬元的稅款,至今在帳上掛著呢。他不願挑明讓劉威下去,采取一人一次的挑選辦法,就是避免出現這個情況,大浪淘沙,淘下去的,你誰也怨不著。如今,你說劉威欠帳,自己呢?權愛民在縣委書記麵前這麼說,是有別的用意呢?還是在諷刺我什麼?蔣局長挺煩。他向四下裏看了看,把手中的筆扔在了桌子上。
權愛民看見了蔣局長這個不在意的動作,又見蔣局長的臉變了顏色,知道蔣局長誤會了。自己再不明說,恐怕加深了誤會。沒辦法,隻好挑明說了吧。
“我是說,糧食局帳麵上,劉威欠款達二十多萬,已經快三年了,始終也沒結清。我聽索局長說,外麵還有不少拉手帳,沒法算。如果再不借這次機會結帳,這帳不知是掛在糧食局帳上還是掛在收儲公司帳上。”
權愛民說完,便不知聲了。大家心裏都明白權愛民的意圖,所以,大家還是默不作聲。
權愛民看看實在沒辦法了。就說:“糧食局要不要劉威,我不管,劉威的帳,我們公司是不能管的,劉威帳不清,我這麵是堅決不要劉威的。”
終於逼權愛民說出了大家共同的想法。上飛笑了。終於把這個大刺蝟扔給權愛民了。年輕人,你還嫩點。上飛心裏說。
縣委戴書記發話了:“我完全同意周局長的意見,欠款二十多萬,怎麼還能讓他上班呢?糧食局這些年為什麼不讓他極積清帳呢?這個同誌,暫不作分配。我同意。”
剩下的人,就好安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