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媺輕輕掙脫了他的手,吩咐玉蟾上茶,元熹也笑著插嘴:“玉蟾,你家小姐可藏了什麼好茶沒有?快沏來我喝!”玉蟾端上茶來,元熹讚了一聲“好茶”,吩咐屋內丫頭全都出去,隻留玉蟾伺候。鍾媺心中陡然一緊,心想來得好快!等眾人退去,將門關了,元熹往日常起坐的榻上一躺,偶然瞥見鍾媺主仆站在一邊,臉上變顏變色,心中暗暗好笑,有意逗她,故意擺出一副流裏流氣的樣子,深深吸了口氣,“這房裏好香!正好安眠!玉蟾,還不快鋪床!”
玉蟾不動,隻拿眼看著鍾媺,鍾媺此時反而不怕,走到桌前背對元熹坐下,淡淡地問:“王爺前次出征,聽說是做的副將?”
元熹聽她問起這個,不知她葫蘆裏賣的什麼藥,“嗯”了一聲。
“軍中法度嚴明,想必王爺定是令行禁止,一言九鼎的?”
元熹坐起身來,“這個自然!”
“既如此,王爺昨晚說的話想必還作數?”
元熹至此方才明白她繞了個大圈子的用意,心中暗笑,臉上卻絲毫不露,“可是我記得昨天你也說過,身為別人的側妃,很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鍾媺一時語塞,心想明明是你風流好色,還要在別人麵前裝仁義君子,隻可惜又裝得不長久,才隻一天就原形畢露!當下不再說話,隻氣鼓鼓地悶坐在那。
元熹見鍾媺真生了氣,不再玩笑,也來到桌前坐下,“今兒陪老祖宗說話,她問我昨晚為什麼去了書房。”
鍾媺心中一驚,方才想起此乃王府重地,自己嫁給王爺,身邊自然諸多眼線,心想昨晚的話讓老祖宗知道了可罪過不小!偷看了元熹一眼,“王爺怎麼說?”
“我說啊……”元熹故意伸個懶腰,又假作為難地搖了搖頭,看夠了鍾媺緊張兮兮的樣子,才慢條斯理地說:“我說我心裏愛的是公主,眼前卻是你,太傷心!”
鍾媺鬆了口氣,不由得身體前傾,離元熹近了些,“老祖宗信了嗎?她老人家什麼反應?”
元熹故意苦著一張臉,“老祖宗將我臭罵了一頓,說你畢竟是皇上義女,讓我千萬不可慢待了你,更不能冷——落——你——”說完揶揄地看了鍾媺一眼,又正色道:“王府之中老祖宗說一不二,我又一向孝順,怎麼敢不聽老祖宗的話!所以——我也隻好勉為其難了!”
一提到公主,鍾媺的氣泄了一半,低著頭,喃喃說道:“說起來,總是我四哥對你不起!隻是……我……”
元熹逗得鍾媺夠了,壞笑一聲,“你放心,我隻在這榻上睡,你自己老老實實睡在床上,可別來輕薄我!”
鍾媺俏臉一紅,惡狠狠瞪了元熹一眼,轉了轉眼珠,“既這樣,不如多叫幾個丫頭上夜,你我都安心!”
元熹頓感無力,心說原本以為你多聰明!故作神秘地把她叫到近前,壓低聲音:“玉蟾可是與你一起長大,無論什麼時候都與你站在一起,絕不背叛你?”
鍾媺朝玉蟾看了看,得意地說:“這個自然!玉蟾名義上是我的丫頭,可實際上與我情同姐妹!我以前在府裏淘氣,要背著爹娘做什麼,沒有她幫忙可不成……”突然意識到自己說多了,忙將嘴捂住,一臉的懊悔。
元熹饒有興味地看著鍾媺,“今兒在老太太麵前端莊賢淑,回話有禮有節,老祖宗和我母妃對你讚不絕口,她們哪裏知道,你實際上是個調皮搗蛋的鬼丫頭!”
鍾媺白了他一眼,“我跟你說話,你怎麼突然問起玉蟾?不是你問,我又怎麼會失言!”
元熹搖了搖頭,“看來你隻會傻淘氣,腦子並不靈光,玉蟾對你忠心耿耿,我們的秘密自然隻管讓她知道,可是,如果再叫幾個人進來,你可還敢保證萬無一失?”
鍾媺想起眼線一事,心知這話有理,難以反駁,可是終究不放心,瞅見一架孔雀開屏的織錦屏風,和玉蟾兩人抬到床前遮住,元熹心說小女孩掩耳盜鈴,我若真有歹心,一架屏風管什麼事!當下也不說破,兩人各個和衣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