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關於糧食的問題,等一會兒我再回答你好嗎?同誌們,要維持一個政權,比奪取他還要難。我們的革命正在前進,正在發展和成長,可是我們的鬥爭也在發展著成長著。我接到一張紙條子,你們大家來聽我念一念:‘你們的政權反正是不能維持的,你們的皮將要剝下來做鼓麵。’安靜一點,安靜一點同誌們。我看出這些字不是工人的手所寫的,恐怕寫這張紙條子的人我看他未必有膽量敢跑出來站在這兒,……對的同誌們我猜他是不敢出來試一試的。
同誌們,當革命還正在進行的時候,就是說當整個階級在滅亡,他和一個人的死亡根本是完全不相同的。人死後屍體可以抬出去,但是舊社會在滅亡了的時候,很可惜,資產階級的這個屍首,那就不可能把他一下子釘在棺材裏埋葬在墳墓裏,資產階級的屍首在我們心裏頭腐爛著,他把毒氣傳染給大家,他在發散著臭氣!普列夫斯基的被刺殺,說明了反革命對我們的白色恐怖。安靜一點同誌們,安靜一點同誌們。被人民意誌判決的叛徒們,一定要無情地消滅他們。我們讓資產階級們去發瘋吧!讓那些無價值的靈魂去哭泣吧!工人同誌們我們的回答就是這樣的。加上三倍的警惕和小心,還要忍耐。大家應該守住自己的崗位。同誌們你們必須要記住:我們隻有一條出路,那就是勝利。還有另外一條路那就是死亡。死亡不屬於工人階級!..”
由於學習了俄語,也觀看過幾部蘇聯的電影,大家被陳紹禹那惟妙惟肖的演講所感染,列寧演講時所處的環境,與當前中國的局勢也有幾分相似之處,掌聲響起來了……
陳紹禹興致正高,他又開始發問道:“同誌們,你們剛才聽出了什麼嗎?”
“陳主任標準的莫斯科音。”幾乎是異口同聲的回答。
一個聲音在弱弱地說:“仿佛卷舌音沒……沒有?”
“高明!”陳紹禹示意讓說話者站起來,他激動地說:“我們偉大的列寧,他就一輩子也沒有發出大舌音。因此每次遇到這個音(“Р”),列寧隻能用“Ж”或“Л”代替。這真是知音啊!這位同誌叫……”
“我叫沈澗秋。”一位典型的南方小夥用俄語作答。
“很好!不錯!”陳紹禹洋洋得意起來,“這麼說我模仿列寧,可以說是到了以假亂真的地步了?”他似乎又回到了那個屬於他舞台的百分百布爾什維克之中,他仿佛覺得自己便是列寧附體,他忽然瞧見教室後麵小組討論的話題“個人主義有沒有積極意義”。
“要討論個人主義,那首先得問問各位出生於什麼家庭?”陳紹禹願意做導師的個性暴露無遺。
“我出生於地主家庭。”
“我爹是富農。”
“我家開紗廠的。”
……
幾個被陳紹禹手指到的學員一一作答。當時的學員大多二十歲左右,幾乎又是學生出身,又大多生長在比較富裕的家庭(那個年代,能讀書讀到高中、大學的,隻能是城裏娃和鄉下的至少中農以上成份的青年,這不難理解。)
“都是出生富裕家庭嘛!這也難怪有小資產階級思想,有個人主義傾向了。”陳紹禹傲慢地在指點江山,他指了指一位學員,“你看你,從來沒有換過外套,怎麼啦?熱不肯脫冷不肯穿,典型的小資產階級思想在作祟。”
真是天曉得,那位被指責的學員一下子低下了頭,眼睛裏早已噙滿了淚水,這是一位家貧的學員,根本沒有能力購買第二件衣服,所以隻能穿學校發的那件。
陳紹禹還在興頭上,他又指了指沈澗秋問:“那麼,澗秋同誌,你又是出生於什麼家庭?”
“我父親是煙草公司的經理。”沈澗秋如實回答。
“煙草公司?”陳紹禹思考片刻,“也是有產階級嘛。家裏都有些什麼人?”
沈澗秋沒料到陳紹禹會這麼問,他開始扳起指頭,慢慢地回答:“家裏有母親,二媽、三媽,……兩個弟弟、三個妹妹……”
陳紹禹聽到此,仿佛獵人嗅到了獵物,他豎起鼻子,聳了聳肩,“你們聽,你們聽,你們家真是一夫多妻啊!你們還都生活在一起嗎?”
“我媽和二個妹妹到現在還沒有找到。”沈澗秋如實相告,他的心裏猛然一緊,不知道母親和妹妹可好?景善他們有沒有幫自己找到親人?
“瞧瞧,骨肉離散,罪過啊!這也是違反新《婚姻法》的。”他開始回憶自己主持製定的《婚姻法》來,“你們大家聽說過原始社會嗎?”
在得到學員肯定的眼神後,陳紹禹又接著說:“原始社會沒有剝削、沒有壓迫最根本的原因是什麼?”
對於陳紹禹跳躍幅度那麼大的問題,學員們開始麵麵相覷。
好在陳紹禹也不讓學員回答,他開始自問自答,“是物質財富相當匱乏,可分配的東西正好或略有節餘,人們不可能想到去剝削誰。隨著節餘物資的增加,掌握這個資源的人開始將其據為己有,這就產生了剝削,原始社會變成了奴隸社會,人與人之間不平等的現象出現了。再往後的封建社會、資本主義社會都是人剝削人的社會,正如列寧所說‘資產階級的這個屍首,那就不可能把他一下子釘在棺材裏埋葬在墳墓裏,資產階級的屍首在我們心裏頭腐爛著,他把毒氣傳染給大家,他在發散著臭氣’。這也是我們要堅決反對個人主義、小資產階級思想的原因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