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揚第N次端水送食物進來，距離昨天已經整整過去了十個小時了，楚楚還是保持著那個姿勢，一動不動，一眨不眨地守著爺，她那臉色比爺還要蒼白上一分，就像一座雕塑生根在床頭了一般。
這一次也不例外，她還是無聲拒絕喝水吃飯。
肖揚把托盤放到一邊，提了張椅子過來坐在旁邊，說：“爺進手術室之前，他說他要是出不來，就把他所有的一切都留給你，要我們務必要照顧好你和少爺小姐！”
楚楚終於動了一下，空洞的眼神痛苦地看著肖揚，嘴巴動了動，想說什麼，最終卻什麼都沒說，又轉頭看著病床上昏睡的男人。
她一直都知道，在這個世上，對她最好的人，除了他再也找不到第二個！
可是，她真的忘不了陸家人慘死的畫麵，這些年，他們常常出現在夢中，被鋸斷雙腿的奶奶，屍首異處的叔叔，被活活折磨死的謝歡和楚玉……血淋淋的事實，是心裏永遠都跨不過去的坎。
肖揚靠在椅背上，幽幽地歎了口氣，又說：“陸家家破人亡的慘狀，可以說是陸子軒自己一手造成的，當年若不是他找上許昌，企圖利用您對付爺，爺也不會怕您出事就先下手強行收購陸氏，打算送他們到國外，誰知道被龍寒鑽了空子，在我們去接人之前抓走他們。爺沒有親手殺了陸子軒，還為了您，想盡一切辦法去救他們，因此我們犧牲了幾十個兄弟，你知道爺有多自責嗎？可你還誤會他，以死相逼，要跟他離婚，你知道他這幾年過的是什麼日子嗎？第一年，他幾乎每天工作二十個小時，如果不是我們提醒，他可能連自己兩天沒吃飯都會忘記，嚴重的胃病就是在那年落下的。”
“你說，陸子軒和許昌勾結，陸家人不是他殺的，是龍寒殺的！”楚楚對上肖揚略帶恨意、斥責的目光，然後轉頭看向昏睡中的男人，喃喃自語：“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呢，為什麼不跟我解釋呢？”
七年後得知的真相，真的很打臉，打得她心酸，眼淚撲簌簌地往下掉。
如果當時她沒有采用那麼激烈的方式，他也不會把自己折磨成這樣。
心頭的刺，終於被拔出來了，可麵對現在的他，她一點也輕鬆不起來。
“那，你和顧宇是怎麼回事？”肖揚過去拿紙遞給她，他當年在龍城，顧宇的事也是後來聽龍七說的。
“這事說來話長，但我絕對沒有惡意，那時的顧宇也不是從前的顧宇。我想等他醒來後，親口跟他解釋。”楚楚吸吸鼻子，擦幹眼淚後抱歉地看著肖揚。
他們之間，都欠彼此一個解釋，都欠彼此一點耐心和信任。都太自我了，都太驕傲了，才有了這七年的生離。
肖揚理解地點點頭，端起冷了的飯菜出去。
下午兩點。
顧熠陽醒來時，覺得全身的骨頭都在疼，睜開眼睛，看到她的模樣時，先是嚇了一跳，然後覺得全身上下連同頭發絲都在疼。
她竟憔悴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