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底布滿了紅血絲，眼皮腫得跟兩個核桃似的，雙唇幹裂發白，小臉簡直比白紙還白，頭發亂七八糟地散開，睡衣的扣子還上下扣錯了位，如此的狼狽，都是因為擔心他嗎？
“熠陽，你醒了，傷口疼嗎？胃疼嗎？我去叫醫生！”楚楚死寂一樣的眼神在這一刹那間亮了起來，清澈澄明的眸子，亮得驚人。
“不要離開我，不要丟下我。”顧熠陽握住手心裏她的小手，虛弱又嘶啞的聲音被氧氣罩遮住，根本聽不清。
“你說什麼，我沒聽清，你再說一遍。”楚楚焦急地彎下腰，把耳朵貼在他的氧氣罩上邊。
“你又來做什麼，我都打算放過你了，像七年前一樣放過你了，你又來做什麼？”
他的聲音很輕，如泣如訴，壓在她心上卻如千斤重的鐵錘一般，一字一句敲得生疼。
“我欠你錢啊，你是我的老板，又是我的債主，我每天的二十四小時都是你的……”她半跪在床邊，頓了半晌，又說：“你還是我愛的男人，還是我兩個孩子的父親，我不在這裏，你要我去哪裏？”
他是她愛的男人！
她還愛他！
突然，顧熠陽眼眶隱隱泛紅，生怕是自己出現幻聽，空歡喜一場，不敢相信地想要確認一遍，“你……”
他剛說一個字，就被她急切地打斷，“我不走，你在哪兒我就在哪兒。你現在還很虛弱，等醫生給你檢查以後，我會把顧宇還有秦……司徒夜的事都跟你解釋清楚，我從來沒有背叛過你，這都是誤會。”
顧熠陽當時是氣糊塗了，才會誤會司徒夜和她一起背叛自己，司徒夜的為人他比誰都清楚，他若是知道楚楚是自己的前妻，絕對不會接近她的。
他真正傷心的，是她對自己的冷漠，是她對身邊的任何一個人都比對自己好。在那一刻，他恨她，如同恨他自己。
“我……”
“你先別急著趕我走，就算你不想聽，我也一定要解釋清楚。”楚楚生怕他是要再趕她走，表明態度後就起身出去叫醫生，‘啊！’左腳的腳掌傳來鑽心的疼，讓她的額頭瞬間就沁出了冷汗。
顧熠陽看到她痛得呲牙咧嘴，心痛得揪成一團，“你……”
“我不走，除非你能站起來趕我走，否則就別浪費精力了。”楚楚飛快地搶過話，然後一瘸一拐地走出病房，幹涸的傷口又滲出血來，每一步都留下一個觸目驚心的血印。
顧熠陽簡直快被這個女人氣死了，他哪裏是要趕她走，兩次都不聽他把話說完。該死的，他真是痛恨死自己虛弱無力的身體了。
他看著那血跡心疼不已，掙紮著想要起床，無奈麻藥還沒褪盡，腳根本就不能動，隻能幹著急。
這時，楚楚帶著醫生又一瘸一拐地回來了，臉色蒼白得完全失去了血色，偏偏還一副笑得陽光明媚的樣子，“醫生，你看，他真的醒了，快幫他檢查一下。”
一起跟進來的肖揚，在看到爺那憤怒又疼惜的眼神時，立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也不避嫌了，招手喊來一個暗衛，將楚楚架到沙發上，暗衛按住肩膀，他按住她的左腳，讓醫生趕緊過來包紮。